突然有人进入了结界,还是在阵法未被触动的前提下,这本身便代表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所幸虽对方的存在感接近于虚无,因众人一直在随着楼青茗的视线方向观看,故而还是第一时间发觉。
那是一位五官精致的绝色女修,她身着白色法衣,神情清冷,纤细的身形站在袅袅竹林间,绝世独立,缥缈似仙。
见到楼青茗一行后,她纤眉微抬,眸光转移间,就让众人生出种仿佛被看透了的无遮蔽之感。
而后,她的目光便滑过窦八鑫肩头的若锦,落到楼青茗身上,朱唇轻启,目光柔软:“你竟也契约了噬酒蝶,看来咱们确实有些缘分。”
若锦的身体不由僵硬,她紧张地看向对方,又看了眼楼青茗,等着她介绍对方是敌是友,拽着窦八鑫的耳垂力度不由收紧。
窦八鑫面色不动,给她传音:“无碍,来人没有恶意。”
而且有很大概率,他的小道侣当真会迎来一位同族。
此时楼青茗已经在感应到对方的绛宫涟漪后,俯身与之行礼:“老祖。”
来人眉眼舒爽,清冷的面上瞬间染上笑意,温声道:“这称呼很好听,过来咱们单独聊聊,应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楼青茗颔首,回身与陶季、古喜喜等人交代了几句,便走向那女子。
下一刻,她们便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而被留在原地的众人则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突然兴奋起来:
“这位大能,也是位贺楼氏吗?”
“没想到咱们的运气当真不错,刚刚她撑起的,好像是道之领域。”
“平泽老祖知道了,肯定会非常欣喜。”
……
在大家的讨论声中,古喜喜也顾不上在黑锅旁排队了,赶忙加入其他人的讨论,争取获得更多讯息。
至于在黑锅旁的阮媚,则是心思刚有浮动,就被悬立在她身边的黑锅器灵给敲了下脑袋:“专心,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灵气的运转要断了,还想不想修厨道了?!”
阮媚的狐狸耳朵微平,连忙应声:“想的想的,师父别生气,我马上专心起来。”
此时,在众人所无法看到的道之领域内,楼青茗与这位半路遇到的贺楼氏老祖正相对而坐,看着道之领域外众人活泼的表现,摸摸鼻子:“老祖勿怪,大家只是有些过于兴奋,并无恶意。”
女子颔首,她取出一坛适合楼青茗现修为的灵酒放在桌上,楼青茗主动起身,为双方斟酒。
待到落座后,就听对方温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祖的话,晚辈楼青茗,外面那位身穿青衣的男修,是晚辈胞弟,楼青蔚。”
女子颔首,她指尖在桌上轻点,外面的楼青蔚便似有所感,与身边几人知会了一声,也跟着踏入这方道之领域。
之后,女子才慢条斯理开口:“吾名兰柒,贺楼兰柒,今日见到你们,我着实欣喜。不知你们能否与说下你们的父母是谁,太许世界中贺楼氏的生存现状,还有刚才我听外面几位妖修提及的平泽老祖,又是哪位?!”
关于这些问题,其实非常好说明。
楼青茗只是在心中与佛洄禅书应证了下对方的善恶度,就选择全然坦白,不时的,楼青蔚也会对一些细枝末节进行验证,可以说,双方的交流非常愉快。
等听他们说完,贺楼兰柒的面上现出明显的暖意,她眉眼微抬,幽深地看向远方:“枉费我这些年寻了那般多的小世界,没想到,竟是在太许小世界。”
她的话语看似平静,却更似掩藏了许多沉重难辨的复杂东西,让楼青茗两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所幸这种氛围并未持续多久,就又被贺楼兰柒打断:“可知现如今,贺楼氏共苏醒了几人?”
楼青茗:“除了您之前遇到的那位凤君老祖、以及我们刚才说的平泽老祖外,还有一位小七十五也已清醒,至于其他人,因为我们许久未归,并不知晓具体数目。”
说罢,她询问道,“我们之前在松纳州历练时,曾路过一处九方族地的遗址,在里面打探到贺楼大能出入的踪迹,敢问那位大能可是您?”
贺楼兰柒端起手中的酒盏,送至唇边啜饮,殷红的酒液,沾染的她唇瓣越发鲜亮:“没错,确实是我,他们都死绝了没?”
楼青茗想了想,颔首:“绝了。”
原先其实没绝,那些个九方家的灵魂暗藏阵中,还有夺舍重生的机会,但经过他们之前的那么一通探查,却是该死绝的都死绝了,连个残魂都没有剩下。
贺楼兰柒就笑:“死绝了就好,也免得我再去回转,亲自动手。”
之后,她又随口询问了下九方族地内的现状,最后叹息,“可惜我前往其他小世界的时间太长,没能及时救下那只噬酒蝶,不然盛琰该会更开心一些。”
“盛琰就是那只噬酒蝶?”楼青蔚想着之前贺楼兰柒的话语,询问。
“没错,”贺楼兰柒颔首,“他是我曾在一方小世界的秘境中所得,它因缘际会化了形,被困在那里,在与我契约、离开那处秘境后,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楼青茗平静点头:莫辞的双鞭秘境嘛,这个她知道。
贺楼兰柒:“他现在去其他几州查探去了,应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过来与我汇合。”
噬酒蝶对于已经觉醒了体质的酒韵莲体,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因此在寻找贺楼氏族人时,会与她一样方便。
之后在几人的沟通过程中,他们相互对各自的情况了解了许多。
楼青茗与楼青蔚也了解到,贺楼兰柒一族,果真是当初贺楼凤君陨落后,因遭遇截杀,而不得不转移阵地,去他地界隐姓埋名生活的贺楼氏一族。
在贺楼兰柒的话语中,她曾在贺楼氏的兰字辈中,排名第七,是第七位检测出灵根的女子。当时的贺楼族群,光兰字辈的,就排到了三十九,族人们随着休养生息,已经逐渐地繁衍壮大起来。
只可惜,这次的他们又在刚刚兴起、展现出上升势头时,遭遇了重大打击,当时的族人们逃出去了不少,但存有灵根的,却只剩下贺楼兰柒一人。
这其中的经历,哪怕贺楼兰柒省略着说,楼青茗两人也能想见当年的腥风血雨与血流成河。
眼见两位小辈神情严肃,贺楼兰柒却是笑道:“我这些年,其实已经将大部分仇都报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寻找族人的莲子与藕上碰了壁,但所幸上天对我不薄,现在又重新获得了消息。”
她漂亮的丹凤眼内,目光幽深,似有欣喜,也似有更多的释然。
因为心结的解开,她恍惚中竟觉停驻已久的境界,也似有了松动的声响。她唇角微勾,仰视苍穹,竟是觉得就连之前总是晦涩的天空,此刻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