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它也不等随敏君回答,再次开口,“我以为你这次不会来,或者说,不会带着他一起来。”
这次过来,随敏君周身的灵气明显不稳,显然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的修为已经损耗了不少。
正常而言,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地闭关稳固修为,一直到完全恢复后,再行出关。
但她偏不,只看她与这个孩子间明显温情脉脉的场面,就知她这五年并没有怎么认真闭过一个长关。
随敏君敛眉,声音柔软中带着坚定:“心间有事,闭关也闭不安生。所以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过来问问。”
寒荒刺了解了她的意思,再次叹息:“那你便让人来解解看吧。”
随敏君这次请过来的,是一位灵山宗的太上长老,也就是她的师祖——楠木道人。
楠木道人走出小院,先多看了楼青茗与她肩头的金卷一眼,才将手指搭在寒荒刺的刺身上,凝神尝试。
半晌,他沉重摇头:“能够看到封印,但那封印的手法却被下得很是刁钻,很难处理。一旦强硬破开,很可能会损伤掉寒荒刺的器灵本身。”
关于这一点,楼青茗早有预料。
当初回宗后,她就找人试过了,但是,解不开就是解不开,完全没有办法。
随敏君失望不已。
恰在此时,有暖风拂过,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让她眉梢不由微蹙,不由侧头低低地咳嗽起来。
寒荒刺担忧:“随丫头……”
随敏君又咳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制止了它的探问:“我无碍,不用担心。寒荒刺,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黎川还活着吗?”
“……我说不出。”
随敏君闻言,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是轻快地笑了起来:“多谢,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寒荒刺:……
它无奈叹气,又重复了一句:“也罢,你高兴就好。”
之后,它便转动刺身,飞到楼青茗身边,等着金卷跳上去的功夫,突然询问,“随丫头,你喜欢长痛,还是短痛?”
随敏君几乎毫不犹豫:“当然是短痛。”
寒荒刺上下点了点刺身:“那好,祝你们此番参加典礼,过程愉快。”
说罢,它便带着金卷一起向远方飞去。
楼青茗想着之前寒荒刺口中的话,也开口道:“既然已然此间事了,那晚辈也先行告辞。”
待此地再无旁人,楠木道人才看着随敏君的面色规劝:“既已得结果,那你便应早日闭关。”
随敏君却垂首,抱起正在膝头上玩耍的男孩:“师祖,再等等,等从这里回去,我就马上闭关。”
楠木不解:“为何你一定坚持着要过来参加这次大典?!”
随敏君侧头看向远方,眸光悠远:“当然是因为寒荒刺。它啊,自上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给我传递讯息。虽然我总也抓不住头绪,但是留下来参加这次大典,总是不会有错。”
黎宁站在两人脚下,仰着小脖颈儿看着随敏君面上的严肃与怅然,抬起胳膊抓住她的手。
待得到随敏君看下来的视线,他关切笑道:“娘,您不要伤心,宁宁疼你。”
随敏君轻笑一声,她俯身,用指尖捏了捏随黎宁细腻的脸颊:“那多谢宁宁。”
黎宁就笑:“不用谢,谁让您是我的娘亲,是我最喜欢的人。”
“最喜欢?”
“对啊,最喜欢,没有之一。”
离开待客峰后,楼青茗还在揣测着之前寒荒刺的话,她询问佛洄禅书:“佛前辈,您说寒荒刺之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佛洄禅书摇头:“这个啊,谁知道呢。不过等到之后你大典结束,也就该知道了。”
楼青茗深以为然:“没错。”
无论有什么疑惑,等到这次大典结束之后就该知晓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和宗主再确认一下布防,总觉得在如此基调下,这次的大典并不会怎样平静。”
此番御兽宗的少宗主大典,各宗来贺。
不仅有内域的各大宗门、世家,还有外域与莽荒四野的一些宗门,由此可见此次御兽宗的排面。
一听闻要进入柘景城范围后,臻荒衣便自蒲团上起身,推开房门去加飞舟甲板上,与几位师兄师姐汇合。
他在甲板上略逡巡了一会儿,便见到正站在角落的刁可可与刘娅钦。
臻荒衣眸光一松,忙抬脚走了过去,却不想一进入两人的隔音区,就听到刁可可又在询问刘娅钦:“刘师姐,你之后真的要与花师兄、毛晓冉他们一起历练吗?”
刘娅钦轻笑颔首:“对啊,一定要去的。”
刁可可拧眉:“即便你知道毛晓冉她一直对你没好感,甚至还设计过你?”
刘娅钦再次颔首:“当然,我若是不去,花师兄怎么发现她的真面目?”
刁可可炸毛:“发现了又怎样?!上次他发现了,不还是就不痛不痒地斥责上几句,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你都忘记了吗?”
“没忘的,可可,你不要急。只是我觉得还要再多试几次,才能知晓结果。而且此事已定,可可,你就不要再管了。”
刁可可:……
刁可可几乎要窒息。
她现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已经说累了,因此也不想再说些车轱辘话,只能叮嘱刘娅钦历练时需随时小心,千万不要遭受了暗算,弄到一身伤回来和她诉苦之类。
臻荒衣站在隔音区域的边界,听着两人的谈话,目光滑过刘娅钦面上的坚定,不由想起曾经与二师兄方可的交谈。
二师兄说,以后大师姐与华师兄的事,让他不要再管。因为那是大师姐自己坚持的,是舍是留,最后都需要她自己抉择。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臻荒衣都不解。
直到他进入了无情道台,在里面取回了道种,却转头听闻,大师姐被师祖拎去了关情岭,去参悟一个破灭的道台,他才恍然。
若无意外,大师姐正在参悟的,便正是无情道,花铎海不出意外便是踏板。
而他自己,算算时间,自从得到了那枚无情道种,已有九年。
九年的时间,他对无情道一直毫无头绪、更无进展,那道种放在自己手里,就仿佛是明珠暗投、完全起不到作用一般。
但若他参照大师姐的做法呢?
至于踏板人选,不期然地,曾经在无情道台中的醉红眼尾跃入脑海。臻荒衣呼吸一窒,不由眯眸思考起来。
御兽宗。
作为少宗主的楼青茗在主殿又背完一堆的玉简资料后,与刚刚回来的邹存笑言道:“宗主,这次大典的来客尤其多,看来咱们御兽宗的名气确实颇有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