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好面子的狠话,楼百蝶说到做到,他这人小心眼是出名的,贼记仇,不过花督主早已有了觉悟,天命难违呐。
他平静道:“如此,花某告退,以及奉劝你一句,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吧,不男不女的东西。”
话音落下,花督主极速窜离此地,而他原先站的地方余下一件逐渐褪为灰烬的烂袍子,为着这句话,他的衣服又少了一件。
……
“咦,你竟然会亲自来这种地方?小泷,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呀。”风沙席卷带起阵阵驼铃声,来人拉住了骆驼,米色砖红边纹的斗篷下是一张俊丽雅致的面容,正是唐清秋。
而他前方沙岩之上,一身劲装的短发男子已经等了许久,鸟羽耳坠随着风轻轻摇晃,颈间兽牙坠子闪烁着森森寒芒。
“唐清秋,我知道你会从这里离开,就像我知道你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也会背叛魔教,只不过你在等待一个契机。”
现在唐泷抓住了这个契机,三年过去,青涩的少年已然成熟冷峻,自从成为唐家堡的主人,他将所有的感情埋葬,放弃对小白的钟情和对辣酱的喜爱,呕心沥血钻研杀人秘术,研制出了诸多可怕的毒物。
对此唐清秋却是很惋惜的样子,感叹道:“年轻人怎么这样不惜命呢?唐家堡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值得入眼的人了,你死在这儿,日后唐家堡恐怕也将不复存在。”
“你安心吧,唐家堡已经被朝廷招安,带领南芒百寨归顺朝廷,哪怕我死了他们也会好好生活下去,不要想着去报复他们,除非你想被朝廷通缉,”唐泷说罢竟是裂开一嘴白牙笑容清爽:“你如果想聊天,我可以陪你多聊聊,看看楼百蝶几时过来把你打杀。”
“啧,你这几年倒是成长不少,搞明白很多东西了,”唐清秋垂眸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对你动手,毕竟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很惜命。”
“故意说这么多话,其实一发现我就开始下毒,不愧是你。”唐泷冷嘲。
唐清秋动手了,毕竟头上悬着刀的不止沈慈他们,以他对楼百蝶的了解,即便教主主要精力放在麒麟子身上,出城时看见他也不介意顺道打死。
楼百蝶杀叛徒是专业的。
其实唐清秋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自由,幼年的经历实在过于残酷,以至于他将命与自由挂钩,毕竟若是没有了命,又何来自由?
他想要掌控自己的生命,而不是生死皆被主宰,他已经受够了别人要他生他就得生,别人要他死他就得死的命运。
在唐家堡的日子其实不算坏,但太过乏味,他每天都要暗中计算很多东西,维持着面上的体贴与温柔,将每个人的心情都权衡把握,苦苦钻研,拼尽一切才从一个外人成了龙花婆婆的左右手。
有时候男人的美貌也会引起别人的遐思,唐家堡的女人骨子里是自负的,保留着一些英雄主义、一些大女子主义,以及少许对男人的不重视,哪怕是公认温柔良善的唐如真也有这个毛病,毕竟大环境如此。
所以当年唐如真到死都没有想出治疫之法,她输给了一直以来都以愚钝质朴示人的唐清秋,那场虫疫的源头就是他。
一起生活这么久,难道唐如真就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吗?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天纵奇才的她怎么可能会不如一个男人,不如那个几年前还什么不懂的少年?
而她又不得不死,因为她阻碍唐清秋向上爬的脚步了,所以非常遗憾,她必须成为一个牺牲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