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道理,陆琼一直过了很久才明白。
“我……奴在想”陆琼抿了抿唇,“琵琶并没有坏,只换弦即可。奴感激林国师的恩典,但,就到此为止吧。”
林蕴皱眉,随后她突的一笑:“圣人都发话了,你莫非要我抗旨。”
“……奴不是这个意思。”陆琼说道,她低垂着头。华贵的衣裳顺势垂落出一个笔直的线整个大周崇尚丰腴美,年轻的女子们都是健美丰腴的,正因为此,她们才可以骑马打球,可以做官出使,在某种层面上与儿郎一争高下。可是对比之下,陆琼虽然美艳,却还是太过单了。
林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
一阵沉默过后,陆琼才发出了一声浅淡的笑声,那笑声很浅,说不清是讥讽,还是自嘲:“奴怪你做什么呢?你又能做什么呢?我和妹妹,得以保命,这已经是圣人的恩典,也已经是你在其中周旋的结果了。我都明白。”
说到最后一句时,那句一直自暴自弃的奴终究还是变作了带着尊严的我字。
林蕴沉默片刻,最后才道:“你的琵琶,我明日就给你送来。”
陆琼终于抬首,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林蕴那双充满异域风情眼神,对方的桃花眼总是显得轻佻,哪怕是严肃的模样,看上去也都带着几分不正经。就好像是陆琼少女时代,与一帮伙伴们头戴幕篱,纵马神都时,从胡姬酒肆里偶尔扫过的一眼。
天然就带着三分风情,三分魅惑。
陆琼笑。
谁能想到呢?
桃花眼的林蕴,狐狸精似的林,蕴依然稳稳的坐在国师的位置。京中权贵争相巴结,上下臣子轮流讨好。
而她,却最终落入风尘,成了当年纵马轻飘飘的那一眼里,那些目光带着艳羡,带着讨好的人,如攀着大树的凌霄花,风一吹就散了。
“你是在可怜我吗?林蕴。”陆琼说道,“我不怪任何人,你也不必可怜我。若你真是要可怜我,那不若平日里,来外坊点我,也算是照顾我的生意。林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