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贾家会倒虽然也有自作孽的原因,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受那个养寇自重的山东节度使牵连,加上贾家现在在前朝后宫都没了人,才让司徒晖连过问都懒得了。现在突然有了这一批迟来的“从龙之功”的封赏,云苓忽然就觉得,即便贤德妃还活着,怕是也难保下贾家的爵位:皇上要老牌的勋贵给自己的心腹重臣让道,就算贤德妃还活着,也不可能把贾家变成皇上的心腹啊!
这么一看,司徒晖一直到贤德妃死后才清理这批吃干饭的勋贵们,竟然还算他难得的体贴了。
云苓却不知道,乾清宫内,司徒晖正对着这次封了爵的大臣们端起酒杯,“众位爱卿以前就为朕操了不少心,以后怕是要烦劳各位把这份心用在祁钰身上一些了。”语毕,还咳嗽了几声。
自从送宜淑郡主和亲,在城楼上吹了风之后,司徒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听见他咳嗽了,宫人们虽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将司徒晖面前装着烈酒的酒壶换成度数稍微低一些的米酒。以苏红保为首的太监脸上的担心甚至都掩藏不住。
司徒晖一向是个不注意自己身体的,忙上来的时候甚至能将午膳、晚膳往后推一个时辰,更甚者,忙得太过忘了也是有的。早些年皇太后还能稍微劝两句,这几年大概是看朝廷上的事情实在是多,天灾人祸从来不消停,皇太后那边的人虽然还照常来,但却越来越劝不住司徒晖了。苏红保眼看着皇上这两年越来越瘦,却没什么办法,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和苏红保这样专门伺候人的太监相比,大臣们对着皇上能劝的可就多了。但看司徒晖的性格,就知道从潜邸时就跟着他的这帮大臣们都是什么品格了。就算司徒晖登基之后,这些人跟着得道飞升了多年,在做事的积极性上稍微有了些变化,但对着司徒晖,这些人还得是当年那个热爱工作的自己,于是君臣奏对时谈到身体的话题极少。比如今天这顿饭,这些人刚见到司徒晖时就说了让他保重身体,司徒晖挥了挥手,话题就转到了这次河北闹的旱灾上面。
一直到这顿饭吃到了尾声,司徒晖的话题才又换了一个,但对于这次过来被司徒晖单独请客的大臣而言,司徒晖的这个新话题还不如原来那个呢!这次被封爵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还是在潜邸时就和司徒晖关系最好的田大人大笑道,“东翁这是嫌某这个老师操的心还不够多啊!”
这称呼一出,司徒晖仿佛回到了自己还在五皇子府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个笑来,“还是这副样子,府上这么多人,就你成天喊累。”
孟大人也笑,“齐贤就一张嘴厉害,该是要用他才能干的活儿,他可从来没跑掉过。”齐贤是田大人的字,当初大皇子刚被送去和田大人读书的时候还小,那时候田大人可是身上兼着司徒晖的幕僚和府上嫡长子的老师双重身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偏偏将府上嫡长子教给他教育,那代表的可是司徒晖最高程度的信任了,即便田大人没什么教孩子的经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即便大皇子是个从小就懂事的孩子,但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向来是相当不容易的,于是当初的田大人在司徒晖面前可没少半抱怨半表功地说这些。司徒晖登基之后,虽然说众人都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司徒祁钰会是司徒晖的接班人,但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呢么,当初跟着义忠亲王的人何尝不觉得自己走了一条前途光明的大路呢?于是现在司徒晖说起要大臣们以后为司徒晖操心,这些人的意思就一个:您才是老板,当初您让我们教小孩子,我们才教的,现在就不操那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