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那道身影颀长挺拔,逆着光没能看清脸,但是几句话间,就已经显露出身份:“闻先生说了,既是今天这么碰巧都在这里消遣,那孔先生这边的费用就由闻先生请了,算是交个朋友,以后有空一起喝茶。”
闻先生……?
这几个字对于所有人而言似乎都有些困惑,但是来人并不打算解释,他好像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来说这句话而已,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只是走到半途,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扫了眼宋昊,淡淡地道:“哦,对了。”
话语依旧简单,可也不知道宋昊究竟是想到什么,更或者是认出了什么,当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他竟是猛然绷直了身体,仿佛即将迎来的是什么惨痛的判决。
随后,他就听那个声音不疾不徐,淡然开口:“闻先生还说,闻家与宋家的合作,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名的小项目负责的,他懒得去管,但如果以后再在外面任何地方,以这样的形式听到自己的名字……”
话犹未尽,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宋昊的脸色唰地下变得惨白。
“我……我……”就像是方才拼命拉扯着他理智的那个猜测陡然得到印证,他脑子里面所有的弦在瞬间全部崩掉,他的嘴唇剧烈哆嗦,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旦想到对方名字里提到的那个“闻先生”,竟是浑身僵硬,半晌过去都还如同泥注般无法动弹!
而屋内,亦是愈发死寂。
只是此时的死寂,却是在刚才的诡异上,陡然增添了几分惊悚与呆滞。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这场嘴炮还有那样一位大人物的突然登场,大家面面相觑,骤然在脑中拔高了音量。
闻先生……闻先生……
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哪个闻先生?
闻越啊那是!那是闻越啊!
所谓茶室,要的就是清雅与僻静,是以整个场所的空间宽阔,茶室与茶室之间说是隔壁,但间距还是很远,木质的门板拉上,轻易便能隔绝室外所有的声音。
只是在舒夜阑回来的时候,那些声音在彻底被阻断前还是清晰无误的漏进了闻越的耳中,他单手支颐,漫不经心地倚在竹织的窗边,手腕上缠着一条暗红的像是哪家寺庙求来的编织细绳,结口处穿着颗旃檀佛珠,仿佛是被摩挲过很多次,显得柔和而细腻。
“舅舅。”
但当舒夜阑走到他面前时,心脏却是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谨慎道:“外面已经处理好了。”
闻越循声侧过头来。
此时正逢日头正盛,他的脸几乎是被全然笼罩在曝阳下,呈现出一种几乎是过亮的刺目感。可当背后竹织的窗帘被风吹动,猛然摇曳过去在他背后掩住烈日时,他仿佛又突然陷进了极端的阴影,沉得宛如漆黑的、晕染不开的墨色。
但不论是哪种,给人扑面而来的都是一种极其浓厚的血腥与暴戾。这很奇怪,因为他的五官并不可怖,甚至是异常的俊美;他也毫不张狂,眉目寂静,面部的轮廓清晰而锋利。
就连嗓音,亦是随意淡然,好似毫不在意,“好,那我们继续吧。”
可这就更加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