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样硝烟弥漫的家庭里,即便卫华月再优秀,也很难治愈卫以牧内心深处的伤。
薄净洵心底的酸涩一下子就猛然加剧,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拥抱卫以牧的冲动,声音却柔和了些:“然后呢。”
卫以牧没有抬头,舔了舔唇又轻咬一下,声音低沉得犹如从幽暗的角落传来:“我妈没有对我隐瞒这些事情,而且会告诉我为什么我爸的行为是错的,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小,即使分清了对错,也没有办法不去恨这一切的起源……”
薄净洵的心颤了一下,没有打岔。
卫以牧这时抬起了头,“高中的时候,我对这件事情的仇恨越来越重,忍不住拿着攒下来的零花钱,去求我爸的司机,要他帮我查我爸结婚之前的那段恋情。后来,我拿到了那个人的姓名,又从我爸的手机里翻到了她的信息,顺着信息摸索到她的住址。也就是你的家……”
薄净洵眼底满是诧异,喃喃道:“原来你这么早就认识我……”
“是,我很早就认识你……”卫以牧吸了一下鼻子,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发红,“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初中生,跟同学一起聊着天回家。我专门从车上下来,装作放学一样地跟在你们身后。我当时在想,为什么你可以过得这么开心,只有我要回到家里去面对战场和硝烟。”
听着听着,薄净洵忽地嘲讽地笑了一下,但没有打断卫以牧。
卫以牧捏紧了膝盖,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轻微的柔色:“再之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看你,有时候还会溜进你的学校里看你。就是在这样多次的观察里,我发现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你并不是过得轻松,只是不在家里时才快乐。”
不在家里时才快乐,这是她们在尚未相识时就有的默契。
薄净洵眉眼间的冷冽稍融,眼前有些恍惚,总觉得面前的人少年时的轮廓在隐隐地浮现。
“我承认,我起初对你有恨。可是到了后来,我开始想要安抚你,就像安抚我自己一样。但是我不能贸然地向前,因为你如果知道我的身份,就会排斥我,我只能忍着。
你不知道,我忍了很多很多次。你放学不回家,在球场上坐着的时候,我也在不远的地方坐着陪你。你过生日从家里跑出来,跑到一个路边摊去吃晚饭,我也进去了,就当作陪你一起过了生日。”
她越说眼眶越红,甚至有泪水浮动,她一低头便肆意地落下。
薄净洵的心间又甜又苦,眼鼻酸涩得令她不得不抬手捂住,眼泪滑落到手背上。
她记得有一年的生日,父亲约了几个朋友到家里来给她庆祝生日,可是母亲却兴致缺缺。那个时候她已经经过了父亲酒醉后说的“她不爱我”,自然知道母亲为什么排斥,最令她委屈的是,连她的生日,母亲都无法忍受跟父亲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