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亭子在湖中。
她的声音很轻,飘出亭外便被吹散了去,让她说得毫无顾忌,“你看,我如今得宠,每个月能见着几次圣颜,虽然只是个位卑的美人,却能与贵妃叫板。陈家的那些事,你都听说吧。他带着外室和外室的子女入了京,如今过得,很是惬意呢。”
最后几个字是用反讽的音调咬出来的。
苏槿时听着暗叹了一声,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才好。她一字未提商陆,却在听到商陆的问候之后失了态。
“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的?”
苏槿时的问话让陈紫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者缓缓笑了,“自然是有的。你告诉他,陈家寻毁了,他也自由了。以后,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记挂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苏槿时默了默。不太赞成陈紫娴这种用完了商陆再将他舍弃的做法,但也没办法把陈紫娴偷出宫去。
陈紫娴的宫人这个时候把酒取来了,见兰阳县主不在,面色不动地把东西放到桌上,便自动退了出去,远远站着待命,亦像是在为陈紫娴把风。
苏槿时瞅了她一眼,暗自评判起陈紫娴如今在宫里的处境。能身穿大红色的宫装,又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在身边,想必日子也不是真的那么难过的。陈府的那些事,她知道的不多,难道不是陈夫人与陈老爷反目,陈老爷带着外室及外室的一儿一女上京吗?
陈紫娴捏了捏她的脸,“明明只比我小两岁,总是如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想东想西。这么多年不见,坐在我面前竟然想起了别人。”
“我在想你和陈家。”苏槿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你不信?”
陈紫娴接过酒扬了扬眉,“该信吗?”
“既是已经达成了你的目的,可有想过死出宫去?”苏槿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自己心里都吓了一跳。
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这几年在乡野待得久了,心底的邪恶越积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从里到外都记得“淑”字的贵女了。
陈紫娴手一抖,杯里的酒洒了出来,“想过啊。”
“……”苏槿时没想到陈紫娴还真想过,还未接话,又听得陈紫娴道:“可是我还没看他们两夫妻要死不活地相互折磨够呢?为什么要离开?陛下如今也需要我,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弃他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