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抱着小包袱站在门边,宽大的不合身的袍子被风吹得鼓鼓的。
原本蓬乱得成簇的苍白头发经过梳洗,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脸也洗过了,上面的斑明显了许多,一道道褶皱深沉曲折。那抱着包袱的双手,如同兽爪,黑漆如墨。
她的脚边停着一只黑底棕斑的猫儿,扭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槿时,轻轻地“喵”着,似乎在问:“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婆婆变成这样的?”
苏槿时惊立起身,止不住地欢喜,小跑到翁婆婆面前,弯着眉眼细细地打量她。
翁婆婆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一声,面颊微微发红,“既是要来,总不该还是以前的样子……”
她一个人生活时,守着一屋一墓半亩地,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在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开始,便不一样了,她希望自己的到来是帮人,而不是给人添麻烦。
苏槿时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轻轻拉过来,“能治吗?”
翁婆婆正准备缩回手,听得这几个字,放松下来,“早些年,是能治的。”
那就是现在不能治了……
苏槿时又问:“疼吗?”
“倒是不疼的,只是时不时地酸胀发麻。”翁婆婆语气温和,“幸好长成了这样,好使。”
苏槿时这会儿不太明白好使的含意,直到见到翁婆婆徒手剖鱼,杀鸡宰兔刨土,这才明白,这一双手,已经不仅仅长得似兽爪了。
苏轩想不出自己签下婚帖的细节,自觉无颜面对子女,又到了年关,索性给苏槿言和苏槿笙放了假,把自己闷在房里,除了必须要出来的时候,才露个面。
苏槿时则恼他遇到了事情不与家人说,被人弄了个措手不及,又因着年关事情多,便也没顾着去与他谈一谈。
猎户们年关不进山,霜霜也往外跑得少了,倒是苏槿言,几乎难见人影。
好歹把年关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满心欢喜地准备大家聚在一起结开心结,却听到秦婶子送来女方愿意为妾的消息,心情立时滑落。
秦婶子看到翁婆婆,连门也未进,只把话送到,便如见了鬼一般逃离,连日子也忘了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