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疏听到王婶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两人对峙的模样稍微怔了下,很快收敛好表情,文雅朝王婶道:“王夫人。”
这称呼似乎让王婶顿时虚荣心膨胀,她脸上竟然露出点笑,终于愿意正眼看殷疏了,“我们家礼文没捣乱吧?”她假惺惺问道,仿佛自己真是那个掌管后院的“王夫人”,颇有些屈尊降贵的意思。
王礼文三岁多,性子却完全被王婶养坏了。殷疏之前被他撒泼砸中了手指,上面的淤青现今还未好。可王婶明知道自己那儿子什么样子,仍然自信心十足,在这种情形下逼着殷疏说违心话,让他夸赞王礼文好给她脸上添光。
殷疏最擅长的不外乎人心,光看王婶的神情,同对待外边那妇人的态度,就推测出这两人不合。
他摩挲了下指尖,年岁渐长却愈发明澈的眸子弯着。“王公子自然是乖巧。”
王婶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得意的扭曲表情,斜着眼看向张翠。那张翠也不管这挑衅,径直越过王婶,冲殷疏道:“小夫子还收不收弟子啊?我家小子在私塾上过些时候,聪慧着呢!”
殷疏道:“这声小夫子可使不起,王夫人愿意让我教授王公子已经是极为信任了,但实在是能力有限,教不得第二个。”
段嫣一直在看戏,听到殷疏这话的时候,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眼神在张翠同王婶两人脸上游离,果然有一瞬间在两人脸上看到了被殷疏的话挑起的不甘。
看来殷疏也是对目前的情况不满意啊,趁着张翠此人的出现,开始使用他极擅长的挑拨离间手段。
都说有人的地方即是江湖。即使是偏僻贫困的村落也不缺少这可以称之为基础的现象。人依靠竞争突显自我,邻里攀比,如同王婶同张翠,你争我抢,纵然手段不利落,但在这种近乎原始的社会里也随处可见。
殷疏大概是瞧准了那两人之间的不合,且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这一点,准备借着张翠让王婶退让。
段嫣听到殷疏那句话的时候,顿时心领神会。
分明看出来了张翠的意图,却还是将王礼文拖出来挡着,让张翠产生一种明明自己儿子有机会,却被王礼文给抢先了的错觉。那之后,估计张翠就会与王婶彻底站在对立面,并向殷疏抛出更好的条件。而王婶定然也会坐不住,且为了向张翠示威,给殷疏允诺更多好处。
世人向来怜弱,总认为弱势的那一方仿佛天生就是该被保护的。弱势者更容易引起人的共情,所以大部分的人情不自禁地怜惜宽容甚至无偿帮扶。
殷疏很好地利用了自己年岁小这一点,且他之前给自己编造的可怜身份,半路遭遇劫匪,同父母走散,亲妹重伤,按理来说怎么也能让那两人放松警惕,心里产生一点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