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拿开脸上的小扇,起身从小亭走了出来。日头还是不减,含细也被她留在原处,于是这会儿只能自个儿举着小扇,堪堪遮住些那赤轮撒下的热度。
赏菊赏菊,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不同于女眷这边单纯赏花偶尔闲谈,不远处世家公子聚集的朱红亭正比着诗,气氛尤为热烈。
年纪大一些的自然占着优势,成为亭中的主角人物。而如沈清然、殷疏等人,便立于一旁,静静看着他们表现。
殷疏在宁平伯府不受重视,在一干世家权贵中自然也不受待见,被排斥,沦落为边缘人物是常有的事。而沈清然,就纯粹是傲气使然。
方才崔家那二公子邀请他一齐来比诗,在一干十五六岁的少年中,沈清然的年纪可是个破例的。一般人早就欣然应允了,可沈清然却冷淡瞥了眼,淡声回绝了。
让崔二公子落了好大脸。
不过看这时亭中一派融融,便也知道那崔二公子没敢怎么样,吞了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又同众人热闹起来。
殷疏站在角落,看似眼含欣赏,为那些人的诗赋所动容,实则眼里冷寂一片。沈清然站在他身边,明明神情倨傲,却仍要挂上温煦的笑。
“挺无趣吧?”
殷疏偏头看他,并不接那话,而是带着点惊讶地反问道:“怎么会?那几位公子的诗,妙极了,灵气逼人,不落窠臼。”
沈清然一反常态,嗤笑一声,脸上讥讽意味十足。仿佛那个在学堂里整日温温和和的人是他的孪生兄弟,生就了完全相反的性子。
“你也就这点能耐,靠着些小伎俩糊弄人。”言语尖锐,将人贬低到了尘埃里。
殷疏也不动怒,“沈公子才学不俗,自然是瞧不上小伎俩。”他从不做无益于自身的事,上回同沈清然对上,只不过是为博得段嫣的好感。如今再同沈清然起争执,可没什么价值。
见人敷衍应对,沈清然也觉得没甚意思。他沉默地倚在廊柱旁,无视一批又一批上来套近乎的人。
隔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你同公主,关系似乎不错。”
声音有些飘,殷疏却听见了,他眼睑动了动,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