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听完,稍愣了愣,又再询问了一遍:“娘娘说的是太医院的小医师?”
郑映寒笑了笑,“是,本宫还记得那小医师昨日穿着身素净的灰色衣裳,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这……”
小太监陷入为难,太医院的太医们不在他这等奴才的询查范围内,没有真凭实据,如此贸然去问……
郑映寒睨了小太监一眼,见他踌躇,笑意冷了下来,“只管去便是,难道你连本宫的话都信不过吗?”
小太监见昭容娘娘坚持,只好应承下来,匆匆转身去了。
站在郑映寒旁边的宫女小舫压不住好奇,见那小太监身影远去,才问道:“娘娘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郑映寒纤纤玉指捻起杯盏,片刻后抬眸看了小舫一眼,幽幽笑了一声。
“有些事情,可不是要说了才能听到的。”
“你要找谁?”和缓的嗓音响起,人群后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是太医院院首崔邵丘。
小太监看着眼前的崔邵丘,眼神闪烁了下,“奴才奉昭容娘娘的意思,想要来寻太医院的一位小医师。”
闻言,其他太医一愣,面面相觑。
“什么小医师?”
“说的是院首大人的那个徒儿吗?”
“为什么忽然传唤?昭容娘娘是身体不适吗?”
四周的几个太医议论起来,崔邵丘神色和蔼,对小太监解释道:“小徒昨夜身体不适,还未恢复,恐怕此刻不能和公公走。”
小太监陷入踯躅,“这……”
“依本宫瞧,恐怕不是身体不适,是畏罪自逃了吧?”
一道女声倏地横亘进来。
众人看去,见郑映寒在宫女的搀扶下走来,应是脚伤未好,走路还有些吃力,但姿态依旧是娇柔从容的。
崔邵丘颔首道:“昭容娘娘。”
“崔院首,本宫知道你德高望重,说一不二。”郑映寒笑容微微,“但私藏逃犯此事事关重大,难不成也
要隐瞒下来吗?”
崔邵丘问道:“娘娘此话怎说?”
“昨日谢美人失踪,王上怀疑有内鬼,本宫查过了,谢美人曾经私下召过您的好徒弟到重玉宫去……若说此事与他毫无瓜葛,应该不大可能吧。”郑映寒声音冷淡,话中咄咄逼人。
捋过身前发丝,她继续道:“现下王上正在排查失踪的人,而您的好徒弟不在,对吗?”
见崔邵丘沉默不语,苍老面容平静无波,一言未发,郑映寒没了耐性,脸色冷下来。
“来人,给本宫搜……”
“奴才参见昭容娘娘。”沉静的声音破天荒地自一旁响起。
随即,只见一身朴素鸦青衣袍的少年走到了崔邵丘的身旁,朝郑映寒一揖,从言语到动作,恭敬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正要下去搜查的小太监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傻眼了,手足无措地看向郑映寒。
郑映寒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年,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她昨日看见的那个小医师是这个人不错,可就是因为记得,她才如此震惊,这个小医师竟然在这里?带走谢芙的竟然不是他?怎么会这样!
见昭容娘娘不说话,储黎抬眸看了她一眼,询问道:“昭容娘娘找奴才可有要事?”
四周投射到郑映寒身上的目光各式各样,毕竟储黎也是他们太医院的人,无端污蔑储黎和污蔑他们太医院没有区别。
感受到众人不悦的视线,郑映寒维持住面上仪态,深吸一口气,盯着储黎,冷声道:“你昨夜去了哪?”
“奴才昨夜身体不适,因此一直待在营帐中,没有去旁的地方。”
“你撒谎!”郑映寒一时间恼了,“昨夜突然出事,而你却恰好生病,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崔邵丘深皱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素来听闻昭容娘娘识大体,可今日见了,竟是如此纠缠不休,事理不分吗……
崔邵丘捋过花白胡须,皱眉说道:“娘娘,既然人已找到,那便不在王上怀疑的范围之内
。娘娘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认定贼人是我们太医院的吗?”
似是为了照顾郑映寒的体面,崔邵丘缓了口气,摇摇头道:“再者,老臣身为太医院院首,可娘娘竟断定臣徒儿生病为信口胡说,这又将我们太医院置于何地?”
言下之意,连太医院都诊断错误,宫中可还有其他大夫可以决断?
这几句话顿时将郑映寒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瞪着崔邵丘,心中恼怒,眼中凌厉一闪而过。
这老东西!
见储黎垂眼不卑不亢,众人默然望着自己,郑映寒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忽然气恼道:“好啊,是与不是,本宫说了不算,王上说了总算。本宫即刻便去找王上,让王上来定夺!”
郑映寒怒上心头,正要转身离开。
谁知,她脚下还没迈出一步,这时候,远处竟然传来士兵惊慌的喊声——
“有、有刺客!”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营帐外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惊慌起来,往后退去。
人群中霍明烨登时站起,沉声道:“肃兵!”
士兵自发调动起来,在最外围排列成阵。
祁砚之掀开营帐门帘,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影出现,顿时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许多人紧张地望着那道身影,将期望和希冀都投注在他身上。
人群中,有年幼的小女孩被士兵这霎时间肃杀起来的氛围吓到了,顿时哇的一声哭了。
但是小女孩的哭声很快被旁边女人给捂上,另一旁的丈夫随即皱眉,“怎么不看着点孩子?”
妻子无奈道:“孩子害怕啊。”说完,看了四周的景象,悻悻说道:“真要出了事情,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