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右相大人?”
郑琮今日着一身劲装,不过比其他人较为宽松,衬得他模样清风落拓。
但他神情是难以捉摸的幽深,看向她,缓缓笑道:“微臣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娘娘,好巧。”
说完后,空气便陷入寂静。
这密林隐秘安静,他们二人这般相对而立,谢芙有些不大适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右相大人没去狩猎,怎会在这里?”
郑琮闻言,不甚在乎地说:“臣对这等秋猎排名并不大在意,只是来参与一下而已。”
“臣四处走走,若有遇见山禽野兽便顺道猎上几只,若没遇见……那便罢了。”他说着,朝她走近了几步,“不料,正巧在这里遇见了娘娘。”
“怎的没人守在娘娘身边保护?王上呢?”
郑琮面上关切,像是好意询问,但说话时的语速很慢,听起来有些不寒而栗。
谢芙蹙起眉头紧盯着他,见他靠近,不自觉扶着树干往后退去。
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脚下踩到一根枯枝,清脆的咔啦声陡然响起,她心一跳,没有提到祁砚之,囫囵回答他道:“适才出现了一头恶狼,白乌去追了。”
郑琮俊朗面容掠过讶异,但很快就笑了,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位年轻右相的目光让人摸不透,而自己又是孤身一人,谢芙心头浮现些微慌乱,被她强自压下去,漆黑的杏眸警惕地看着郑琮,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左右环顾,白乌还是没有回来,谢芙动了离开的念头,开口说道:“右相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
郑琮却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她的话,神色变得莫测。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见到微臣便要离去,难道是因为厌恶微臣吗?”
谢芙攥住冰凉的手心,道:“右相大人想多了,白乌还没有回来,我去看看。”
她强装镇定无事,轻描淡写想要一笔揭过。
幸好听了她这话,郑琮面上的不悦淡去。
他没有追问白乌适才为何会在她身边,却忽然无厘头地问了一句:“王上抛下娘娘而去救昭容,娘娘心中难道就不生气吗?”
谢芙霎时间抬眼看向她,心中一惊。
他怎么知道祁砚之去救郑映寒了?
“不生气,郑昭容受伤了,王上去救是应该的。”
谢芙随口应了句,眸光不经意朝四周扫去,白乌还没有踪影,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郑琮又十分奇怪,她只能先拖延时间等白乌回来。
郑琮笑了:“娘娘真是大度。”
“不过……”郑琮盯着她,似看出她想要离开的念头,继续说道,“赤沂山的这片林子危机四伏,娘娘莫要随意乱走,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而且白乌这会儿,想必暂时回不来。”
谢芙心中一凉,倏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郑琮面上的笑意微微,“赤沂山的狼很少,但只要出现了,寻常人很难对付。”
他口中这般说着,竟踏着地上的枯枝落叶,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里危险,还是让微臣带娘娘走吧。”
见他眼中隐约透出不轨之意,谢芙脸色骤然白了几分,想也不想便道:“你别过来!”
然而,郑琮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一步步朝她走近过来。
他压根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可她如今好歹也算是祁砚之的人,是帝王的妃子,他是祁砚之的臣子,竟敢逾矩对她不敬吗?
谢芙咬牙,杏眸冷冽:“你再过来,不怕我喊人吗?”
郑琮步伐一顿。
“娘娘可以试试。”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谢芙见他这副笃定神情,心中更是如坠冰窟,他如此镇定,想必她是无论如何呼喊也引不来人救援了。
危机当头,此刻的她心中却分外清明,脑海中掠过半盏茶前郑映寒受伤,祁砚之弃她而去的情景,还有白乌……
难道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吗?有人要害她?
她心中飞快掠过想法,心脏一寸寸冷了下去。
不远处,郑琮眯起眼眸,望着对面的荼白身
影。
乌发雪肤,身姿绰约,清冷的气质与纤瘦身姿融合得恰到好处,多一丝都浪费。
北晏美人也不少,可像谢芙这般的美人少见,饶是他这种向来不近女色的人,见了都不禁为之心猿意马。
谢芙用力咬了下唇,从心底弥漫上来的慌乱让她手脚开始发凉。
不能慌!她若是连自己都慌了,怎么可能逃得了!
一切都仿佛已然把握在他手中,郑琮微微一笑,却见谢芙看向他身后不远处,杏眸微睁,露出几分喜色,道:“白乌,你回来了!”
闻言,郑琮脸上的笑容忽然一顿,回头看去。
就在这一瞬间,谢芙趁着他分神,提起衣裙转身便跑。
而这一边,郑琮回过头,却只见到一片空荡荡的林子,哪里有什么白乌的身影?他分明是被骗了!
也是他适才没反应过来,白乌已被他命人绊住,又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郑琮眼神幽冷地回头,只见那道纤瘦的荼白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了林间。
另一边。
祁砚之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策马赶到时,郑映寒正倒在地上低声哭泣。
随行宫女一见到他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焦急道:“王上,快救娘娘,娘娘受伤了!”
只见郑映寒小腿处的衣裙被血迹染红,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十分可怕。
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望见祁砚之来了,泪水涟涟,“王上……”
郑映寒挣扎着要站起身,宫女连忙惊呼,“娘娘您别动,伤口还在流血啊!”
祁砚之扫了郑映寒一眼,眉眼皱起。
他朝天空放出信号,立即翻身下了马。
男人身量很高,身姿修长,几步便到了郑映寒身边,半蹲下身,去查看她腿上的伤口。
“别动。”
话音刚落,郑映寒立即乖乖的不动了,美艳的脸梨花带雨,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祁砚之垂眼判断了下郑映寒腿上的伤口,那伤痕锋利,像是被利刃或是野兽的利爪抓挠而成,有些触目惊心。
他撕下衣摆开始包扎伤
口。
男人眼眸垂着,动作很熟练,全程都很冷静,但在郑映寒看来却是极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