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想要解释,脖子被他用力扼着,发不出声来,因此便用力去扯他的手。他一扯,丹阙反而扼得更紧了,看他的眼神也有了杀意。

纪舒察觉到他的杀意,也是一愣,旋即感到愤怒:他冒着风险回到入岭山,只为将丹阙带出来。而丹阙从始至终一直不信他,甚至还要杀他!

他开始愤怒和恨,心中也有了杀意:夺回剪刀,与其被丹阙所杀,不如反过来杀了他!他开始用力挣扎,而丹阙也越来越用力,纪舒一向疏于锻炼,力气和武功都远不如丹阙,因此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丹阙终于举起剪刀,将刀刃抵到纪舒的脖子上,犹豫片刻,手上渐 渐加力,刀刃割破了纪舒的脖子,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了地上。

纪舒感到刺痛,开始感到绝望和害怕——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

丹阙仿佛为了制住纪舒就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他抓着剪刀的手时轻时重,用发钝的刀刃一点一点地将纪舒的脖子划开——即使他的小腿上就插着更锋利的匕首。

纪舒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流淌,而他却毫无抵抗的力气。他心中越来越恨,用仇视的眼神死死瞪着丹阙。丹阙并没有看他,目光盯着手里的剪刀。突然间,他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直直坠入纪舒的眼中。纪舒因异物的入侵而猛地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阵 发酸,亦落出泪来。他睁开眼,看了丹阙一会儿,再次将眼睛闭上了,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不一会儿,丹阙将纪舒的脖颈划开了一道深浅不一的丑陋的伤口。许是纪舒不再动弹,他便以为纪舒已死,因此将剪刀远远地丢开,起身走出房门,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我已经杀了他,带我回去吧!”

纪舒躺在地上,并没有死去。然而他失了力气,不想再挣扎。他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丹阙渐渐走远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感觉到身边有光,似乎是有人用蜡烛在照他的眼睛,但是他一动也不动。突然,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拽他的脖子,他用尽了力气睁开眼,只见三栾面无表情地蹲在他身边,手里拽着他的玉石。他想要伸手将玉抢回来,手却抬不起来。

三栾手指用力一勾,便将那块染满了鲜血的玉石从纪舒脖子上扯了下来,捏在掌心里。他问纪舒:“你想活下去吗?”

他又问纪舒:“你想变强吗?想夺回你的东西吗?”

纪舒缓缓闭上模糊的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后来,那块玉佩被赤霞教的教主当做战利品赏赐给了丹阙。再后来,丹阙当上了赤霞教的魔尊。

而纪舒和丹阙则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他被三栾救了回去,不再需要参加任何试炼,三栾将他放在教外,亲自教他武功,他一改从前的散漫,认真地学起了武功。十六岁那年,三栾将他推到床上,狠狠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二十二岁那一年,青黎魔尊和炽焰魔尊下落 不明,他被三栾接回教中,成为了灵玉魔尊。

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名叫韩锦的少年。他算计他、他给他下毒,但是那人都没有生他的气,每一次他下的套,那人都会老老实实地钻进来,一次一次出手救他,在两人同时中毒的时候将唯一的那颗解药给了他。

他知道丹阙为什么会喜欢韩锦。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渴望着会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为了他奋不顾身。即使没有奋不顾身,至少,至少在他绝望的时候拉他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地将他推下去。他如此,丹阙亦是如此。只可惜,他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却比丹 阙晚了一步。

后来的后来,在入岭山上,火光漫天的那个夜晚,他在三栾的耳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三栾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为什么?他杀你,我救你。”

他愣了一下,弯着眼笑道:“不,你害我,他救我。”

他将刀捅进了三栾的心脏,亲手结束了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从一条小道下山,却在路上被韩锦拦了下来。韩锦问他,你想去哪里。他问韩锦愿不愿意和他走,韩锦犹豫着没有回答。在那一刻,他想说,你不跟我走也好,只要你愿意,你就带我走。但是最后,他却笑着 说,与你无关。

韩锦离开的时候,他回过头,抓着自己胸口的玉佩道:“我的。”望着韩锦离去的身影,道:“我的。”可惜这一次,没有人再回松开手把东西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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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韩锦刚刚起床,一名弟子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人托外出办事的弟子带回来的,指名送给五轮派的韩锦。韩锦奇怪地问道:“是谁给我送东西?”

那弟子道:“不知,送东西的人叫林书文。”

韩锦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记得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啊。”他接过信封,摸到里面的物事,不由一怔,立刻将信封撕开。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两枚玉佩。

那一天,韩锦一个人,在山坡上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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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