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当然不知道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某位银瞳巡林者在那个夜晚是倍感困惑甚至还有点焦躁不安的。
他也不会知道,自己被龙蔓(特别成熟,几乎与主体形成一对一神经传导的那种)缠绕的景象与记忆,被某人特意提取出来并且仔细研究了很多遍。
白葡萄酒浸桃子的效果很不错,阿兰睡了个好觉,并且在第二天早早的醒了过来。
早餐是煮熟的甜菜根泥,涂抹在满是黄油的蓬松麦饼之上。
窗边供奉给妖精的热果酱蛋糕也被吃干净了。
阿兰心情因此而变得振奋了一点,吃完早饭后他便破天荒地主动来到了绿河村。他想要找汉斯村长,好好谈一谈那位巡林员的事情。
维列斯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冒险者:他曾经受过的那些重伤,明显的非人特征,高深的术法……甚至他身上那种冰冷锋利的奇异气质都暗示着他的来历不凡,而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成为一个偏远山村的巡林员的。
除非他在躲避着什么麻烦。
又或者,他自己就是那个麻烦。
想到这里,阿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太愿意,他必须承认,维列斯看上去确实非常可疑,但阿兰却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不好的气息。
男人身上那种叫人畏惧的气息更像是高山上未融的冰雪,冰冷,危险,却并没有主观意识上的恶意。
阿兰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想要恳求村长赶走维列斯,还是让那个男人继续留在不太平的密林附近。
在纷乱的思绪中阿兰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赶到绿河村的村口。
时间尚早,这附近本应该一片寂静无人走动,可阿兰却在一片山坡后面听见了一声纤弱而恼怒地呵斥。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紧接着想起来的是几个男人粗鲁的哄笑。
“别那么紧张嘛,小妞,我们就是先看看你的牛奶从哪里来。”
“喂,你躲什么,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看看,这是我们的徽章,我们可是正经的佣兵。”
“哈哈哈哈哈,杰克,你就别解释了,要不是这里出了乱子,谁想要来这种穷乡僻壤,这乡下丫头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正经佣兵呢。”
……
“滚开!放开我!”
少女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再这样骚扰我,我可就要喊人了!”
她的威胁引来了更多不怀好意的调笑。
“你喊吧,小丫头,让我们看看你能喊来什么人?”
“哈哈哈,对啊,你喊啊!”
……
阿兰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听出来了,那被人骚扰的少女正是村里送牛奶的小姑娘,是叫做安娜吧……
送牛奶可不是轻松的活计,在天还没亮时就要赶往另一个村子的牧场取牛奶,然后在气温还没随着太阳的升起热起来时,把牛奶一桶一桶送给村中其他人家。
在过去,绿河村附近可从来不会有人刻意为难这么一个辛苦工作的小姑娘。
阿兰飞快地绕过山坡,一眼就看到了被几名佣兵团团围住的安娜。
跟又高又壮的佣兵比起来,安娜看上去是那么弱小可怜。她的脸都已经气红了,正在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佣兵。
“滚开!”
她又喊了一声。
至于围着她的那些佣兵,阿兰只看一眼便认出来,这些家伙应该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佣兵——他们的盔甲根本不成套,动作也很松散看上去不像是经过训练的样子。
当冒险者时阿兰也曾看到过类似的渣滓,无非就是一些在家乡混不下去的地痞流氓纠集成小团伙,从战场上捡到了些许装备,便自称是佣兵。然后流传在偏远的村庄聚落附近敲诈勒索。
想来是密林最近有异动的消息传播了出去,引来了这么些人,以为可以从绿河村这里敲些油水吧。
不过阿兰也没有想到,原来这种渣滓“佣兵”可以人品低劣到这种程度,连送牛奶的小姑娘都要欺负。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阿兰怒吼了一声,打断了山坡下佣兵对安娜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