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她实际情况是:“这是善解人意的小艾擅作主张收拾了你的衣服丢上车的,不属于你的主动行为。”
她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仍哭笑不得。一大家子人都意见一致的要求她搬去和阮绍祁同住,还堂而皇之的告诉她这是现下最流行的‘试婚’,有助于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并能检验出是否适合结婚,而吴爱丽更是直白的说:“祝你们早点搞出人命!”
搞出人命这种事,喻宝昀暂时没有计划。虽然阮绍祁总催她答应嫁给他,可她和他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的婚姻想要得到阮家上下的认可,是一件需要付出巨大努力和时间的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现在一堆事压在头上,她是没有心情当新娘的。
阮绍祁本计划和喻宝昀一道去医院看望张英怡,但临时被事务缠身,推脱不成。
喻宝昀到医院后,第一时间向张英怡和喻旭良解释情况。
两人都十分理解。
张英怡半躺在床上,手背上扎了针在输液。她又消瘦了一些,目光有一点涣散,看得出很疲累。她的声音嘶哑低沉,但仍努力展露出一丝笑意,她说:“阮绍祁,是这个圈子里的翘楚。”
喻旭良笑着对喻宝昀说:“我啊,就不管他是不是翘楚。我只希望他对你好。要是对你不好,哪怕是个超人,我也看不上。”
张英怡眯了眯眼,断断续续说:“你看看,这就是当爸的样子,最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喻宝昀陪着笑了一笑,随后问:“阿姨。心洁没来照顾您吗?”
张英怡说:“我让她在家里,近段时间,哪里都不要去。”
喻宝昀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忍不住问:“心洁很听您的话吧?”
张英怡叹了声气,好似也动了些怒火。她说:“要是听话,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喻宝昀却立即反问:“她要是不听您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呢?”
张英怡没想到喻宝昀会如此接话,有些惊诧的看着她。
喻旭良连忙唤了一声:“宝昀。”想提醒她注意用词。
喻宝昀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吁出。她下了决心,因此不再犹豫,说:“阿姨。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知道,这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您现在身体又比较虚弱,我更不应该多嘴。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不晓得究竟要过多久以后,您才会真正明白心洁想要的是什么。”
张英怡有些意外,但也想听听喻宝昀会说什么。她抬了抬手拦下想要阻止喻宝昀说话的喻旭良,然后看着喻宝昀:“你说。”
喻宝昀理了理头绪,才道:“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心洁她让您失望了吗?”
张英怡稍稍怔了一下,坦言:“我对她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
喻宝昀猜到是如此。她说:“正是因为您对她从来没有特别的期望,所以她才急切的想取得成绩来博得您的赞许和夸奖。”
张英怡微微蹙起眉头。
喻宝昀接着说:“在我有限的印象中,她从小到大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也没取得过出彩的成绩。如果我想的没错,她在您眼中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乖巧听话。她大概从不会忤逆您的意思,当然,我说的是表面不会,因为其实她并不想做个听口令做动作的洋娃娃。她需要自己的思想,也需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做一些能让您另眼相看的事,可她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不是她真的没有能力做好,而是她在做一件事的过程中既要独自面对压力和失败的风险,还要瞒着您,瞒着所有人。在大家的眼中,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是个只需要乖巧听话就万事大吉了的富家女形象,费劲做其他事根本就在自讨苦吃。”
张英怡仍微蹙着眉头。
喻宝昀说:“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使用什么方法手段将旬言套牢在身边的,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说。我想告诉您的是,当她发现把旬言送到您手下,让他成为粤诚的开拓者能换得您对她的赞许和夸奖时,她就把旬言当成了一艘快艇。她在大海里翻腾了二十几年都没能游到您的身边,可和旬言绑在一起,她可以全速前进。所以她才能忍受旬言的冷暴力,与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听到这里,您可能想说,她是您的女儿,这世上每个妈妈,都会疼爱自己女儿的。您只是因为工作忙碌,对她的关心不够而已,心底里其实很爱很爱她。我相信这是事实,因为我的妈妈,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喻宝昀看了喻旭良一眼,发现他表情有些凝重。这是她第一次在他们两人面前提起荔枝,她不晓得他们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反正她有些难过,但仍坚持下来继续对张英怡说:“我妈妈对我的期望和你对心洁的完全不同。她要求我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考第一名、上名校、当班长、拿奥数比赛冠军,等等等等。我有时会想,如果她一直平平安安活着,可能我早就跟她吵翻天了。因为她和您一样,忙着赚钱养家,忙着让自己更忙。她从不会坐下来认认真真听我的心声,她觉得我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也只能听妈妈的。她没有机会看着我长大,而我除了在每次取得成绩时得到她的表扬外,也同样没有机会与她谈谈我的开心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