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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他自己的,四年前“驾崩”后的牌位。

他将香尾稍稍落入香灰之中,淡声道?:“四年前,大?周宫变,我一直多有不解。司徒太宰自幼教引于我、看?重?于我,即使意见不和,为?何忽然对我赶尽杀绝。直至今日我才明白,老?师并非是要杀我,不过是明面上将我‘杀’了,这才一了百了,彻底杜了旁人杀我。”

祝政略微侧脸,冰霜似的面容冷漠异常:“展从伯,您说,我说的对么。”

冀州公只当没听到这句,抬手轻巧抚过最末一排,叠放的整齐的衣裳:“这是宁儿的衣裳,他没的时候,不过六岁。这是谦儿的、信儿的……”

他如数家珍般,将最末一排衣物的主人一个一个点出来。这些衣衫,全是宫变那日,夭折的祝氏子孙的衣裳。

有的衣裳一看?便是幼童所?穿,尺寸过小,冀州公一只手都能覆住大?半。

冀州公口中还在絮絮念着,祝政忽然沉声,怒火隐隐:“够了。”

那股子怒火有如蕴藏在潭底一般,祝政面色仍旧沉静,玄色素纹衣裳重?重?铺开,端端坐着,只有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强抑着自己的音色:“你要夺权,杀我便罢,为?何要杀尽祝氏子孙。”

冀州公自鼻中轻巧地嗤了一声,好似讥讽。

“不仅如此?……狼胥骑何辜,常川何辜!”

冀州公抬手,拢了拢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你都知?道?了。”

祝政黯然垂睫:“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可我越是往深处抽丝剥茧,却愈发?心寒……西灵叛变,你先是迷晕所?有大?周影卫,而后命人在狼胥骑的吃食中下药,再扮做大?周影卫屠杀狼胥骑,激起火寻鸼兵变,不明所?以的狼胥骑与大?周将士自相残杀,常川苦劝、火寻鸰以死?相逼,都未能阻止。那场兵变持续数日,连草原都被染得血红……展从伯,你好一招借刀杀人。”

冀州公身板挺直,温和道?:“谬赞。”

“还有常川之死?。冀州连年深受鬼戎侵扰,常川一空闲下来,便至冀州助你平定边疆,你居然威逼利诱,鼓动朱九变,污蔑常川通敌鬼戎,养寇自重?。朱九变在朝堂上以死?相逼,周闵王都未对常川下杀手,穷途末路,你居然鼓动冀州民众,各家取出些许精酿,汇成?‘万户送行酒’——”

祝政几是惨笑:“好一碗,万户送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