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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雾散开,山丘崩解之状,赫然出现在眼前。

整个山体像润滑的泥水一般朝江中流淌,耳边尽是无尽的沙沙之声,山上的高大树木竟奈何不了土流,树木一颗颗倾倒,整片树林犹如一件坠下的绒毯一般,成片地?坠落,又堆积入江中。

“糊涂蛋!”常歌在船头?挤作一团的人?群中,见?着了一个眼熟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指挥大船靠左,避开崩湫区域!”

糊涂蛋回头?,他还没从惊诧中醒过?来,只茫然张着口,呆愣了片刻,方才猛地?点头?,高应一声“喏”,官帽都险些摇落下来。他慌慌张张朝舵舱方向跑去。

没有多久,夜空里飞满了带着文书的箭羽,这是船队自头?船开始,一艘一艘以?箭书相传,严令其后跟着的船只避开山石区域,以?免遭受天灾。

楼船带着整个迎亲船队缓缓朝左转向,撇开危险区域。

到后半夜,常歌依是丝毫没有睡意,他穿戴整齐,依旧站在九层船头?,一直盯着远处山色。

祝政先?是催他,而后见?怎么也说不动?,干脆取了外袍,轻缓将他拢住。

常歌肩上一沉,他未回首,已从冷冽的雪梅香中识得来人?:“先?生先?歇息,此?处有我守着。”

祝政只道:“外头?风大,你先?去歇息。今夜我守。”

常歌轻缓地?摇了摇头?:“我这心里惴惴的慌,总感觉要出事,即使进去我也是睡不着的。”

祝政温声道:“那我陪你。”

常歌没再抗议,只扶栏远眺。他的手忽然被?覆住了,江上凉,祝政的手也谈不上多温热,却将他的左手捧在手心,竭力暖着。

“别?帮我暖,江上夜寒。”常歌话虽是埋怨的,语气却无比柔和。

祝政捏着他的手指尖,掌心的温度轻柔地?传来:“将军不念着自己,我不能不念着。”

常歌只好让他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