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日常第五

那年陆无昭背影孤寂地立在楠木棺前,抬手欲碰触她的发丝,可到最后他也没有碰她一下。他只是静静地将头靠着棺木,并不打扰。

他向来是懦弱且胆怯的,哪怕心上人在眼前,他也只会逃避。而如今,他却可以真切地触到她,甚至……拥有、占有着她。

这些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可以做得肆无忌惮。

这样的认知叫人疯狂到不能自已,陆无昭的心里生出了许多更荒诞的念头。

假如……假如曾经他真的在洞房之夜抢走了她,而不是默默地守在东宫门外黯自神伤,那她或许就不会被人毒死,她不死,他就永远怀抱生的希望,他就可以被她拯救。

若是那样,该有多好啊……

情潮来势汹汹,叫人无法抵挡,等潮水退去,只余下面色绯红的女子软绵着身子歪在男子的怀中,衣衫散落,气息凌乱。

他全情投入,带着怀中人共赴沉沦。

待回归平静,回荡在偌大宫殿中的令人耳热的声响终于停歇。

一切声响消弭,女子的脖颈极致地伸长。她的手中紧攥着男人墨色长袍的衣料,她紧绷着的身体在余为中骤然放松,清晰地感受着有什么慢慢远离,在一闪而过的遗憾和不舍中,难耐地哽咽了声。

陆无昭扶在她腰侧手掌蓦得收紧,在她未有遮掩的肤上留下了淡淡痕迹。

他的眸色更暗,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咽了下喉咙,忍住渴望。

沈芜的眼底笼起一片雾气,眸中盈着泪,哆嗦着声音嗔道:“胡、胡来……你胡来。”

这里是东宫,虽说无人居住,但这里来来往往的,也不缺宫人,他们方才闹起来时动静不小,外面若是有人,肯定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他们只是来“游览”,这又不是在家中,哪能随心所欲?也怪她自己,男色当头,把持不住。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果然是永远正确的。

从前陆无昭总是说她“成何体统”,“委实不妥”,可依着沈芜看,陵王殿下才是那个最不成体统的人。

没想到这个人藏得这样深,婚后的本性竟是如此,哪里像是曾经被她撩一下就退一步的陵王殿下啊。

沈芜抱怨着轻轻撅嘴,心里胡乱想着,视线不知怎么就飘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心还牢牢揪着一团衣料,已经将他的衣袍揉得皱皱巴巴。而她自己,更是……更是……

“……”

沈芜蓦地松开手,羞愤地环住肩,气急败坏:“陆无昭!你过分!”

陆无昭微垂了眸,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挪开。他抬手按了按衣裳的褶皱,慢条斯理地将衣裳理好。

突然低声道:“沈姑娘,得罪了。”

声音和语气变得疏离,神态有些陌生,不,不算陌生,大概有些像成婚之前,在她“逼婚”之前,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时的状态。

沈芜:???

沈姑娘??

她惊恐地看着陆无昭,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又是哪一出吗?

陆无昭从地上将那件十七岁的“生辰礼”捡起,一言不发地为她重新穿起。

沈芜害怕地后仰了身子,手撑在桌上,警惕道:“我自己来!”

男人微微挑眉,手指勾着她的衣裙,递到她面前。

她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太过慌乱,腰带怎么系都系不好。

眼前有一片阴影压下,他靠近,抬手将她手中的绸带抽走,修长的指节灵活地在她腰间系了个扣,衣裳终于又穿整齐。

他抬头凝望她,专注,却又疏远。

明明方才他们还做了最亲密的事,怎么一穿衣裳就变样了呢?

她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男人的眼底慢慢漾起温柔的笑意。

沈芜微怔,这才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她眼睁睁地见识到陆无昭神情的变化,很快便明白了他是在做戏。

忍不住赞叹:“夫君,还是你的戏好,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