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犹豫,还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在明月阁稍稍逗留。
也因此在途经谢不倦屋子的一侧是听见了女子的嘤咛之声,似哭非哭的,再凝神细听便听不见了。
当时只道是错觉,如今再一细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而赐婚圣旨的唱念之声还在耳畔回响,魏云萧攥紧了拳,愤怒如火焰一般在胸口燃烧。
……
许知雾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还待再跪,谢不倦却一把将她拉起来,温和笑道,“阿雾,不必如此庄重,这圣旨是给府上其他人听的。”
他牵了许知雾的手,一步步往明月阁走。
许知雾走出几步后想起魏云娴,连忙回头冲她摆了摆手,眨眼笑着转回去。
“哥哥,我与阿娴正商量着事呢,她就要回去准备亲事了,在京城待不了几日,我们想着再去哪个地方好好玩一玩,不叫她留遗憾!”
说着,眉眼又稍稍低落,“待她成了亲,再想如现在这般到京城来,怕是难了。”
哪怕林琅纵着魏云娴,也有林家人与世道管束着她,不允她离开夫家。
谢不倦点点头,“如今的西山漫山遍野的红枫,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也可在山上打猎和野炊。又或者去晏湖上泛舟,如今正值秋季鱼膘正肥,煮一锅鱼汤也是好的。”
许知雾一听,便悄悄咽了咽。
不愧是哥哥,立马就能给她出主意。
见她小动作,谢不倦笑意更浓,将她手里紧攥的圣旨取出来搁在一边,而后揽过她道,“如何,要不要去?”
“要!需要准备什么?”许知雾当即就要起身去唤绿织。
谢不倦却笑她,“阿雾傻了?和哥哥一道出去还用你准备什么?”
也是哦。
许知雾顿时眉眼弯弯地站起来,“那我去和魏云娴他们说一声!”
谢不倦听见“他们”二字,略略挑了眉,“魏公子此时恐怕不愿见到我们。”
许知雾一愣,而后慢慢坐下,“这样吗?哥哥,可是我总觉得他并不是……”
她有些说不下去,当着哥哥的面说别的哪个男子喜欢她实在是一件别扭的事。
谢不倦看着她没说话,眼里有清浅的笑意,像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许知雾再度抬眼,“他应当并不是喜欢我才对,我试探过他的。”
“阿雾如何试探的?”
“我说……”许知雾轻咳两声,双颊飞霞,“我曾对他说,我喜欢哥哥这样的男子。他并不难过,还笑我就喜欢好皮囊和温柔性子。”
眼前的哥哥愉悦地笑了,拉着她手说,“他以为我们只是兄妹,自然不多想,更不会介怀。阿雾若是不信哥哥的,现在去找他。”
许知雾犹豫地瞧他一眼,“我总得去和阿娴说一说去西山的事情吧?至于他,我到时候看看什么状况。”
谢不倦也不拦她,目送她出了门。
许知雾走上长廊,去了隔壁院子。此时的魏云娴正摆了把躺椅,躺在院中看斜阳,一副自在模样,见许知雾来便笑着伸手拉住她,“阿雾,我都舍不得走了,这里过得真自在,也没有爹娘来管我。”
分明前几日还说想爹娘了,可临了要回去,竟有抗拒起来。
这躺椅还算宽敞,许知雾和她挤了挤,也躺上去,侧身抱住魏云娴。
好一会儿,说,“阿娴,如今我们俩都有亲事在身了,我总觉得跟在梦里似的,没什么真实的感觉。那你呢?你就要回去筹备婚事,现在什么滋味?”
“能有什么滋味?就是时间快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滋味。”魏云娴看着最后一丝霞光,终于叹道,“阿雾,这人是我挑的,婚事也是我亲口答应的。而成亲是每一个女子的归宿,别人都这么过来的,为何我有些害怕呢?有一种前路未明,生怕一脚踏空的感觉。”
许知雾也想不明白,更不知如何劝慰她。
她张了张嘴,说了几句不知该不该说的话,“其实成亲并非每一个女子的归宿。我的先生便是如此,她一生不曾成亲,也没有后人。若是寻常人如此,旁人是要指指点点的,但她极有学问,世人尊敬她,骈州书院的院长亲自请了她,来全是男子的书院教书,也不见哪一个人轻视她。”
“她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