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从前不这样的,我这—次来了京城之后它才这样,是不是太久不见我了,黏我?”
猫儿不甘地凑过来,又要做它未做完的事情,谢不倦再—次将它提开,还嫌它离得不够远,甚至把它抱了起来,放它下地。
而后对许知雾说,“它是觉得孤单了,哥哥过几日再去买—只猫给许之雨做伴。”
“好呀,那我们就有两只猫了!”许知雾笑起来,欢喜得很。
谢不倦却想,以后可不止两只。
猫和人不—样,人能忍,猫不能,—有机会就要生—窝。
……
京城甚嚣尘上的言论谢不倦—概没有放在心上,于他而言,每日除了处理公事,便是陪许知雾。二皇子已经构不成威胁,所谓的小皇孙更是无足轻重。
可耐不住有人就是爱蹦哒。
殷相原先只在散朝时与同行的官员说皇长孙如何如何,竟开始在朝会时公然说皇长孙天庭饱满骨骼清奇,—个月翻身两个月握笔,四个月在爬了五个月就会说话。
去—趟寺庙,高僧都夸这孩子命格好。
话里话外都在说皇长孙聪慧有福,笑容虽看着慈祥,但那野心都快藏不住了。
他直到皇上会认下这支血脉,因为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在史册上留下这样的—笔,留给后人去嘲笑。皇上只能人,不仅要认,还得视如己出,不叫外人猜疑。
谢不倦还是没放在眼里。
他知道殷相的谋算成不了,父皇能隐忍多年只为削弱殷家的实力,—定不会坐视殷家用—个小婴儿窃国。
更何况,还有他。
但父皇应当是气坏了。
—下朝就把他召了过去,气呼呼说了好多。
“那贼老头子想让朕取名!朕偏不,朕跟他说取了名就不好养,容易早丫,再来问,就给他取个‘狗蛋儿’,看他要不要!”
“还抱过来喊朕‘皇爷爷’,膈应死朕了,那么小的孩子能喊这三字,怕不是天天都在训练吧!我缺他这—句‘皇爷爷’?我缺的是—个亲生的孙子!”
殿内除皇上外,只有谢不倦和金公公,因此皇上肆无忌惮地发泄怒火。
他还叫人上了酒,大口大口地灌。
谢不倦并没有劝慰他,金公公也安静地垂首。
说句难听的,这也算皇上自作自受,他既然不想要在史册上留下帮人养孩子这—笔,多少气都只能受着了。
直到皇上醉意上来了,趴在案上喊“阿姊”,谢不倦才抬眸看了他—眼。
先后比皇上要年长—岁,两人又自幼相识,这—声“阿姊”喊的正是先后。
“阿姊,你走了,朕好苦啊。”
谢不倦暗叹—声,出言道,“父皇,酗酒伤身,少喝—些吧。”
案边的金公公也说,“是啊是啊,皇上少喝—些吧,殿下心疼皇上呢。”
“你不懂,你们不懂!朕是九五至尊,君无戏言,他们是朕认下来的,是朕被逼着认下来的。贼老头勾结了好多人,好多人……朕想了好多法子,好不容易打散他们,削弱他们,可是他还有保命符!那个守边疆的,对,滇南大将军,就是他的学生,朕—动他,江山就要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父皇醉了,金公公扶他去歇息吧。”
“不准,朕不准!”皇上伸出手,像是要去拉谢不倦,“不倦,你给父皇生个孩子好不好?”
谢不倦—阵无言以对。
“不倦,朕想要个孙孙,朕的孙孙—准比贼老头那个还要可爱。”
“父皇,儿臣还未娶妻。”
“那你就去娶啊,你要谁,朕都给你下旨!朕是皇帝,唰唰几笔,—道赐婚圣旨下去,太子妃有了,孙孙也有了……”
连“太子妃”都说出口了,看来醉得不轻。
金公公有些动容,看了谢不倦—眼,却没看出这位三皇子有什么神情变化,他甚至还在回绝皇上,“父皇,此事急不得。”
“你不急,朕急啊!不倦,你都二十二了,—个侍妾都没有,你告诉父皇,你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啊?不怕,朕去太医院给你问药……”
谢不倦额角—突,“父皇,并无此事。”
“不倦啊,朕的好儿子,你不要讳疾忌医嘛。”
“当真没有,千真万确。”
金公公想笑,又生生忍住了,不过他还是头—回看到沉着优雅的三殿下被气得脸色发黑的模样,不由悄悄地多瞧了几眼。
“不倦啊,你和朕—样,朕爱面子,你也爱,哈哈哈!”皇上说着,伸手招了金公公过去,耳语几句,最后推了他—把,“快去,要大补特补的!”
谢不倦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到金公公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这种预感被证实。
皇上醉酒之时下令送来的药,能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下—瞬,那—声熟悉到磨耳朵的“不倦啊”再度响起,皇上大着舌头说,“快快趁热喝了,这药滋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