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雾隐约听见了水声,躺着的地方也不如马车般颠簸,平平稳稳好睡极了。
她眼皮一颤,便有一只温凉的手覆上她额头,随即声音从头顶传来,“阿雾,该醒了。”
是哥哥的声音。
许知雾徐徐睁眼,哥哥正俯身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关切,他的长发并未全部束起,一缕墨发甚至垂在了她的肩上,带着幽冷的清香。
“……哥哥。”许知雾一张口,便觉喉间干涩,声音也喑哑。
一场高烧好像带去了她全部的力气,不只周身无力,说话也不得劲。
哥哥伸手将她抱着坐起来,那清冷的香气几乎将她笼罩,手还按着她的腰,许知雾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看了眼哥哥的侧脸,目光又避开。
都赖她身体不好,一生病就是个大阵仗,爹爹娘亲又都不在身边,所以哥哥就要又当爹又当娘地照顾她。
谢不倦又往她腰后垫了个靠枕,让她好软软地靠着。
许知雾靠在床头,四下环顾,此时她不像是在马车里,她坐在床榻上,三面还有浅粉色的惟帐。屋里还有案台、梳妆镜,待客用的茶几,角落处还有置物的木柜。
而哥哥坐在她床边,伸手端起了案上的肉粥。
“哥哥,我们到京城了?这么快?”
“还没有,此地是沅州,我们在船上。”谢不倦说着,偏头示意道,“阿雾你看看窗外。”
床前不远处有一口雕花小圆窗,隐约可以瞅见外头一片灰白,烟波浩渺。他们确实是在水上,且是一片大湖,许知雾回忆起她从前去京城的时候也经过了这片湖,那会儿她快要被马车把骨头给颠散了,忽然坐上船,在广阔的湖面平稳前行,别提多惬意。
那时候暖和,她还坐到船头去看风景,现在却只好躺在床上,连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见哥哥作势要喂她,许知雾连忙伸手去接,他却摇摇头避了开去,“阿雾既然没力气,就只管张嘴。”
“好吧。”许知雾笑起来,“原来生病之后的待遇这么好,那我——”
“那你也不能生病。”谢不倦无情打断她,“张嘴。”
许知雾“哦”一声,抬起眼皮子偷觑他一眼,乖乖张口含住勺子。
她将勺子里的粥吃进肚子里,待哥哥要抽走的时候却咬着不放,直到哥哥无奈地看她,才放开牙齿,吃吃地笑出声。
“哥哥照顾人还算熟练嘛。”
谢不倦没理她,又喂过来一口。
许知雾吃下之后又说,“小时候我生病了,娘亲也这样喂过我。明明前一日她还因为练字的事情撵得我到处跑,可我生病了她又温柔得不得了。”
看她眉眼低垂,该是想念父母了,谢不倦手上动作一顿,又喂过来一口,“先吃完再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
“嗯,先前找了郎中来,郎中说阿雾身子虚。等到了京城,哥哥就请人来给你调养身体,以后不可以随心所欲地胡乱吃东西了。”
许知雾不服气,“什么叫胡乱吃东西?我不是跟你吃得差不多嘛?”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些是哥哥吃了的而阿雾挑食不吃的,还有,阿雾天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吃冰碗,有时候一天还不只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