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房遗爱抬起头,两只眼睛仿佛没有瞳孔,透着一股茫然,而且他的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看起来就像是昨夜半宿没睡的样子。
李牧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如此憔悴?”
“我想了一夜。”房遗爱叹道:“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而且还请娶公主。”房遗爱叹气声连连:“殿下,我要是跟你说,我从来都没考虑过成亲这件事,你信不信。”
“信、”李牧用力点头,像是房遗爱这样的直男大聪明,他能想到成亲才是见鬼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听教礼仪的嬷嬷说了一个时辰。”房遗爱的语气中透着惊恐:“我更害怕了,若按那嬷嬷所言,娶公主不是娶老婆,是娶了个祖宗回来。往后就连我娘见到公主,都得先行礼。这叫啥来着,先论君臣,再论婆媳——规矩咋就这么大呢?”
“自古流传下来的,也没什么办法。”李牧赶紧为自己妹妹说话,道:“不过高阳不是那种摆谱的人,她心里善良,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
“是么?”房遗爱摇了摇头,道:“那就只能是盼望公主开恩了。”
房遗爱看着李牧,像是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安慰:“公主会对我好的,是吧?”
李牧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道:“阿俊啊,你怎地如此患得患失的。是你娶老婆,也不是你嫁人。至于这么谨小慎微么?”
“殿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房遗爱终于是忍不住了,道:“那天醒酒之后,我爹就与我深谈了一次,还让家中的教书先生,给我讲了好多前朝驸马和公主之间的那点事儿。我越听,越能明白,我父亲为何不想让我做驸马了,这驸马还是人当的么?”
“怎地就不是人当的了?”李牧不悦道:“按你的说法,我大唐的公主,都出家做了尼姑可好?”
“别的不说了,就说前朝的一个例子。”房遗爱想起了就气得不行,也不顾李牧是太子了,道:“前朝有一个公主,成亲之后,不许丈夫行房,也能为她有别的意中人了,嫁给驸马,只是不能忤逆罢了。成了亲之后,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把那个姘头接到府里居住,后来驸马实在是窝火,于是年纪轻轻就病死了。”
“还有……”
房遗爱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前朝驸马的悲催历史,越讲越伤心,就好像天已经塌下来了似的。李牧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安慰,因为他知道未来,房遗爱的绿,要比他那些前辈绿多了。
史书上记载,高阳公主和辩机私会,房遗爱就在门口替俩人守着,此等胸襟,绝非是一般人物。
忽然,房遗爱眼巴巴地看着李牧,道:“太子殿下,我也算跟了您好几年了。您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一天,公主待我不好,等你登基之后,能下一道旨意,赐我们俩和离么?”
“放什么屁。”李牧骂道:“在我面前,非议我妹妹,你是不想活了吧。再说,你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儿,也敢妄议国政?把你手里那几个新兵给老子练好了,保证下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给自己博一个未来,而不是像个娘们似的,整天在这里磨磨叽叽。”
说罢,一脚把房遗爱踹了出去。
房遗爱从地上爬起来,又爬上了自己的马,靠近还想再说点啥,又不知道说点啥好,一时间各种情绪又上来了,叹气声连绵不断,脑袋一直是耷拉着的。
走了不大一会儿,鞠仙儿说的山谷已经在眼前了。果如鞠仙儿所言,山谷四面,三面山一面水,山谷不大,方圆十里,倒是个天生的小城池。
一行人过了桥,就有人过来接应了,也有人去通知鞠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