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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相机放在大腿上,双手往后撑着身体望着大海。

昨天一晚上他都在想杨子琳说的话,想他口中从前的自己,不得不承认有点陌生。

这两年放下相机的日子似乎也把他的少年意气消磨了些,以前在摄影上他从不迁就,只拍自己想拍的,那时候有父母的支持,他从不后退,凭着一腔孤勇在摄影上打开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上次李岳和他提出拍些不一样风格的照片时,他动摇了,他自己知道那不仅是因为他以展览相胁,更是因为他现在不能再靠着家庭的庇护为所欲为了,他必须靠着自己重新打开一片天地,再次证明自己,所以他妥协了。

他告诉自己只此一次,可是这种妥协开头难,但只要有了一次,接下来就会像多米诺骨牌般向他倾倒,再难收势。

杨子琳的话虽然犀利刻薄,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这样的摄影不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摄影,他的初衷原非如此。

……

日头西斜,天边彩霞连绵,像是一簇簇拥在一起的,一排排的海鸥列队归家,涛声此起彼伏。

邵珩以晚霞为背景给程之余拍了几张照,待放下相机时,程之余也正好放下手中的画笔,退后几步端详了下自己的画,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纯粹作画的感觉真好,她想。

邵珩朝她走过去,往画布上一看,她画的就是他坐在沙滩上思考时候的样子。

程之余看着自己的画说了句:“真好看。”

邵珩眼角上挑:“夸我?”

程之余轻哼一声:“我说我画得真好看。”

“啧,你还挺自恋。”

程之余给油画上了层清漆,之后就晾着它。

她和邵珩两人坐在沙滩上看日落,一颗蛋黄似的圆日逐渐沉进了海平线上,留下波光粼粼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