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葙原本还有些惆怅,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头的郁气烟消云散,含笑说道:“不错,便是有什么不满,也只好憋在心里想想吧,我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两个人相视一笑,悠然生出一股得遇知己的感觉。
几天后奏章拟定,沈青葙与仆固隽双双求见神武帝,将胸中筹划细细陈述一边,神武帝对这些事原本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见沈青葙十分积极,便点头应下:“既然你觉得该办,那就办吧,索性你把诏书也拟出来,日常运转的款项由户部筹措,义塾选址修建太常寺来办,建成后由太常寺和尚宫局、奚官局一道管理,青葙啊,你和仆固尚宫回头也仔细想想,三局之间职责该如何分配,到时候弄个章程出来,给朕看看。”
沈青葙喜出望外,连忙叩头谢恩,正要拟旨时,仆固隽从袖中取出了韩叶的辞呈和荐书,禀奏道:“陛下,尚宫韩叶因年老多病,乞请辞去尚宫一职,并推荐司言沈青葙接替尚宫一职,臣也推荐沈青葙接任尚宫。”
“好呀,朕准了!”神武帝笑起来,向沈青葙打趣道,“你活已经干了小半年,一直都没名没分的,如今总算是正名了,要么这任命的敕书,也由你来写?”
沈青葙忍不住笑起来,摇头道:“陛下,这样不合制度。”
神武帝大笑起来,扬声吩咐道:“传许观过来拟诏,免去沈青葙司言一职,即日改任尚宫!”
到晚间时,消息已经传遍了内帷,众人纷纷约着前来道贺,只是到尚宫局一看,沈青葙并不在内,仆固隽含笑说道:“沈尚宫还在御前办事,想要道贺的,明天再来吧!”
众人陪着说笑了一会儿,陆续告退,张玉儿落在最后,看看屋里没了人,这才小声说道:“仆固尚宫,沈尚宫提拔上去了,那么这个司言的位置?”
仆固隽自然明白她盘算着的是司言一职,便道:“她空出来的位置,自然主要听她的意思,我却不能多说。”
张玉儿一阵失望,低着头说道:“沈尚宫好像对我有些误会,只怕,只怕……”
“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因为私怨耽误正事,”仆固隽道,“若是有误会,你早些去解释解释。”
“我就怕沈尚宫不信我,”张玉儿苦笑道,“近来王典言不知道因为什么恼了我,时时在背后说我,沈尚宫与她相处的时间多,只怕也听了不少,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我。”
“王秀?她说你什么了?”仆固隽皱眉问道。
“她说尚宫总是偏心我,为难她……罢了,想来是我做的不好,才让王典言误会了,”张玉儿带着哭腔,低声道,“都怪我……”
“我说过你许多次,不要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仆固隽打断了她,“如果你说的是真,我自然会帮你解释。”
张玉儿走出来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是她大意了,原想着沈青葙不过是在尚宫局混个资历,多半还要进后宫,没想到她不仅留在尚宫局没走,亦且还升得这么快!她也算彻底得罪了她,看她素日里说话办事的风格,再想讨好也难,那就不如紧抓住仆固隽,也算是条出路。
掌灯时分,沈青葙写完最后一篇字,双手呈给神武帝,神武帝边看边点评,正是气氛融洽时,赵福来近前回禀道:“陛下,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神武帝没有抬头,指着一个字向沈青葙说道,“这个勾写得急了,虽说要飘逸,但下笔却不能急……”
话音未落,沈青葙已经听见门前传来脚步声,并不只有应琏一个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癯老人跟在应琏身后一道走了进来,头上挽着道人的发髻,身上穿着青布道袍,脚踏草鞋,虽然十分俭朴的打扮,但眉宇间一股出尘之气,却又十分引人注意。
神武帝也看见了,打量着问道:“太子,这是什么人?”
“骊山老母峰的法善真人,”应琏躬身行礼,“陛下近来颇好黄老之术,儿子特地请法善真人出山,辅助陛下修行。”
沈青葙吃了一惊,应琏一直反对神武帝修道服丹,这是怎么了,竟然亲自引荐道人?
神武帝也吃了一惊,法善真人在长安极其知名,往往有善男信女结伴前往老母峰拜见,他入道以后,也曾有意请法善入宫,只是还没忙过来,没想到应琏竟先一步请来了法善,可应琏不是一直反对他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