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么厚的雪呢。”小慈看着沈青葙站在雪地里玩耍,不免有些心痒,“反正这会子没人,就让娘子玩一会儿嘛。”
“我看是你想玩吧?”夜儿横她一眼,跟着却也忍不住笑了,“难得这么大雪,要是在家就好了,也能痛痛快快玩一场。”
沈青葙含笑听着她们说话,飞快地又在雪地上踩了几个脚印。要是这时候在家里,就能放开了痛痛快快玩一场,若是哥哥也在的话,还可以打一场雪仗。
一念至此,忽地起了玩心,抓起一团雪捏成雪团,轻轻朝着小慈一抛。
雪团落在小慈袖子上,小慈哎呀一声笑了起来:“娘子!”
眼看沈青葙又捏了一个雪团向她丢过来,小慈不敢还手,只咯咯笑着四处躲避,沈青葙压着笑声,招手叫她们:“你们也来玩吧,难得这么厚的雪!”
小慈到底心痒,连忙也提着裙子跑下去,来来回回踩着雪地取乐,夜儿虽然稳重,见她们玩得起劲,终于也忍不住走下来,团了一个雪球在雪地里滚着,含笑说道:“娘子,我们来堆个雪人吧!”
“好!”沈青葙也正想着这个,立刻赞同。
“我去找些石子来做眼睛!”小慈说道。
沈青葙蹲在雪地里,先团出一个小雪球,跟着在雪地里滚成一个小小的雪人脑袋,又用手一点点压实了,起初并不觉得冷,待到那圆滚滚的脑袋弄好时,突然觉得手指都僵硬了,一股子针扎般的感觉涌上来,沈青葙连忙停了手,双手对着搓了半天,又不停地往手上呵气,这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她自知这双手十分重要,万万不能弄伤的,虽然很是不舍得,也只好走出雪地,去宫道上站着,一边跺着脚掸掉靴子上的雪,一边拍打着衣裙下摆上的雪,向还在堆雪人的夜儿和小慈说道:“你们要么也上来吧,天太冷了,别冻坏了。”
“娘子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小慈正玩在兴头上,拿起沈青葙做好的雪人脑袋放到夜儿堆好的雪人身体上,笑着拍了拍手,“大小正合适!”
夜儿拿着她寻来的两个圆溜溜的黑石子嵌在雪人脑袋上,权作雪人的眼睛,小慈折了两根粗一点的树枝做胳膊,又蘸着腮上的胭脂给雪人描了一个小小的嘴巴,眼下就缺鼻子了,夜儿截了一段树枝安上,沈青葙摇摇头,笑道:“有点傻气,再换个鼻子才好。”
她四下里张望着,忽地看见尚宫局那一排房子的屋檐上都挂着长长的冰棱,挨着屋檐的地方是粗的,尖端是细的,晶莹剔透的一个小圆锥,若是安上了,岂不是调皮?连忙笑着吩咐道:“把那冰棱弄下来做鼻子,应该有趣。”
小慈连忙跑过去,那屋檐太高,她极力蹦了两下也丝毫没有够到,忍不住撅了嘴:“太高了,我够不到!”
沈青葙个子比她高些,便也走过去,踮起脚尖试了试,眼看还差着半人高的距离,也只得罢了:“算了,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我来。”裴寂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沈青葙连忙回头,裴寂已经走了过来,皂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靴底上卷云的纹饰串成两串蜿蜒流丽的图案,他修长凤目的眼梢微微扬起,轮廓分明的嘴唇翘起着,分明是极温存的笑容:“是要那根吗?”
沈青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裴寂很快走到近前,他没再发问,只抬头寻找四周可借力的地方,跟着一脚踩着墙壁下端微微凸出的虎皮石,纵身一跃,抓住了从屋檐垂下的那根冰棱。
咔嚓一声响,连根掰断,裴寂跳下来,眼中含着笑,向着沈青葙弯了腰:“是要这根吧?”
沈青葙不由自主点点头,待要伸手去接,裴寂却又缩回手,轻声道:“太冷了,还是我来吧。”
他径直走到雪人跟前,将这根圆锥形的漂亮冰棱安了上去。
这尖尖的透明鼻子装在圆圆的脑袋上,俏皮中透着傻气,沈青葙笑起来,轻声道:“有点傻。”
裴寂痴痴地看着她,她笑起来时大大的眼睛弯着,尖尖的眼角翘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有一种近似孩童的天真,分明还是个小小的小娘子呢,分明还需要宠着爱着,一丁点儿委屈也不能让她受着。
目光溜下来,裴寂看见了她冻得泛红的手,情不自禁伸手握住,正要替她搓热时,那双小手却很快从他手中挣脱,沈青葙接过夜儿递上的手炉,轻声向他道了谢,转头往女官的住处走去。
裴寂连忙跟上,正要说话时,远处接连传来几声响亮的敲击声,却是承露阁那边正在上房梁,将人们拿着重锤,敲打梁上的楔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