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马蹄声急,却是魏蟠从远处奔到近前,挥刀上前厮杀,齐云缙想起先前杀马之仇,越发激怒:“好,你这贼汉子也来了,今日就要你给某的破风偿命!”
“你离京已经二十多天,公主只怕急等着你回去做事,再迟几天,你先前的筹划就要落空了。”裴寂忽地说道。
齐云缙金刀一顿,拖出一条长长的虚影:“你说什么?”
“接下来边境必有变动,公主若有图谋,多半会选在这个时候,”裴寂一抬眼,“你不是一直都等着这个时机么?”
齐云缙心中一凛,霎时间无数念头划过脑海,最后收刀归鞘,眯了眯眼睛:“裴三,等回去长安,某再跟你算账!”
他拍马边走,魏蟠松一口气,连忙催马往裴寂跟前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前面齐云缙蓦地回头,弓弦动时,五支连珠箭破空而来,魏蟠在间不容发之际一拍马背,翻身跃起,堪堪躲过四支,却还有一支正中肩上,远处传来齐云缙阴戾的声音:“魏蟠,这一箭算是利息,早晚取你头颅!”
魏蟠咬着牙,用力拔下箭头,这边郭锻向他抛过来一管金疮药,魏蟠单手接住,这才向裴寂说道:“郎君,沈白洛自愿投军,前些天已经到幽州了!”
幽州乃是范阳、平卢两镇节度使康显通的辖区,东宫一系与康显通素来没有交情,裴寂便知沈白洛是有意选了此处,若他所料不错,天授朝与奚怒皆不日还将再战,对于沈白洛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只是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她又不知该如何忧心了。
裴寂无声地叹了口气,纵使他殚精竭虑,然而这世上也还有许多事并不能在掌握之中,比如她。
“走吧,连夜赶回长安。”裴寂策马向前,向魏蟠说道,“你也跟着一道吧,到太原再走,免得齐云缙暗算你。”
“郎君伤势太重,又接连奔波这么久,要么歇几天再走?”魏蟠担心地说道,“天太热了,伤口每天这么捂着,万一化脓就麻烦了。”
“无妨,”裴寂垂目看了看身前牢牢包扎的伤口,道,“走吧,这个节骨眼上,需得尽快回去。”
他当先离开,裴氏部曲簇拥着跟上,郭锻正要走时,魏蟠一把扯住他,犹豫着问道:“郭兄,京里一切都好吧?”
郭锻正要答话,忽地反应过来,咧嘴一笑:“你是想问碧玉吧?某临出来时她跟着也在行宫呢,这阵子齐云缙满心都扑在公主身上,某瞧着她还怪自在的。”
魏蟠一阵扭捏,掩饰着说道:“郭兄说笑了,我是问过去的兄弟们。”
“兄弟们不都来了吗,你还能问谁?”郭锻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女人啊,就是误事,偏偏又舍不下!兄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不再多说,拍马跟上前面的队伍,魏蟠也跟着上前,想起先前他常来往的那个刘苏苏,也不知道如今还有来往么?但那个刘苏苏当初却是收了杨剑琼的银子,摆了他一道,大约总是断了吧?
千里之外这些纠葛沈青葙毫不知情,不过近来时时有幽州的加急文书一趟趟往行宫送,北苑上下都十分留意,沈青葙惦记着沈白洛也在那边,忍不住往宋飞琼那里打听消息,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宋飞琼在里面说道:“奚人一旦内乱,朝廷必然会趁势起兵……”
沈青葙连忙加重了脚步,扬声问道:“宋姑姑,你在里面吗?”
里面的说话声立刻停住,少顷,翠娘迎出来,笑道:“沈娘子请进来吧,我家娘子在呢。”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姑姑,”沈青葙打起帘子走进去,宋飞琼向她招招手,她便走去挨着宋飞琼坐下,轻声道,“姑姑,听说近来幽州那边不太平,我哥哥正好投军去了那里,我有些担心,想问问姑姑那边的情形。”
“阿史那思刚过幽州便遇刺身死,随行使团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宋飞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如今奚怒皆四王子一口咬定是大王子所为,奚人三大部族内乱,你要是担心的话,不如求求公主,让你哥哥回来。”
沈青葙沉吟着,没有说话。沈白洛之所以选幽州,多半因为那里是康显通管辖,与东宫并无瓜葛,而且选在这时候投军,应该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哥哥志向如此,她便是再担心,也不能阻拦。
“不好开口?”宋飞琼还道她是不好意思,便道,“那么我去跟公主说也行。”
“多谢姑姑,不过,应该是不用了。”沈青葙叹口气,“我哥哥一直都想投军,就让他去吧,我只是有些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