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锻摇了摇头?:“杨夫人拼尽力气才生?下孩子,如今失血太多,昏过去了,御医正在施救。”
“杨夫人不醒的话,殿下肯定不会走?,”崔白站起身来,压不住的烦躁,“我与?高太师一道进去看看。”
裴寂一迟疑间,崔白已经推门出去了。
夜色越来越深,应琏紧紧握着杨合昭冰凉的手,看着她毫无生?机的脸,几乎要被懊悔愧疚压倒。
方才御医说过,她孕中多思多虑,身子一直不好,是?以动了胎气之后?才会如此凶险,应琏懊恼到了极点,他不该为着自己的安危丢下她不管的!太子之位算什么?没了太子之位他也能活,但?这世上只?有一个她,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阿昭,阿昭,”应琏几个时辰滴水未进,此时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白皮,一张口时嗓子也是?哑的,几乎听?不清楚,“你快醒醒,快醒醒,你看一眼我们的孩子,阿昭!”
杨合昭依旧一动不动,应琏含着眼泪看了眼孩子,那个瘦弱的像猫儿一样的男婴此时被乳母抱在怀里吃奶,因为早产,又因为母亲身体虚弱的缘故,此时他吮吸的动作十分吃力,闭着眼睛吃一口停一下,全然使不上力的模样。
应琏心如刀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声道:“阿昭,求你了,你快醒醒,看看我们的孩子吧……”
“殿下,”高昉在屏风外面说道,“陛下已经等了多时,再不回去向陛下请罪的话,只?怕事情要生?变故。”
应琏充耳不闻,只?管拿起温水化开的秘药,一点点往杨合昭微微张开的嘴里去喂。
“殿下,”高昉佝偻着身体站在屏风外面,满头?白发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冷光,“一更已过,从收到消息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陛下一直都在等着回复……”
崔白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懑,声音激荡着开了口:“殿下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夫人,为良娣,为两个刚出世的小?皇孙考虑考虑!”
屏风里依旧没有回应,崔白想着崔睦苍白虚弱的容颜,想着她怀抱刚出生?的孩子跪在神武帝面前请罪的情形,满腔愤激:“况且如今诸事不明,杨夫人为什么惊动胎气,那两个宦官为什么要把消息传到殿下耳朵里,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难道没人指使?他们正盼着殿下迷失心智,莽撞行事,殿下若是?一意孤行,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应琏有一刹那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让他们如愿吧,他这个太子当得太窝囊,也太累了,还不如守着她,做一对平凡夫妻。
下一息,崔白冷硬的声音撞进耳朵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殿下若是?出事,杨夫人拼着性命生?下的小?皇孙依旧保不住!”
应琏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乳母怀中的孩子,那孩子头?发稀疏柔软,泛着不健康的黄色,可?崔睦生?下的孩子却是?一头?浓密的黑发,这孩子太虚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