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安排些人手,”裴寂说着话,翻身上马,“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寝间内,沈青葙慢慢睁开了眼睛,在昏黄的天光中看着头?顶的红绡帐,独自出神。
裴寂起身时,她?便?已经醒了,因为不想再与他纠缠,所?以只是装睡。
他身上的伤,却像是挨了板子似的,他闭口不提为什么,她?便?也没问,现在想来,能打他的,不是圣人,便?是他家长辈,可若是圣人打他,多半是为了公事,他就不可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过来见她?,那么,就是家里的长辈打的。
是为了她?的事么?
沈青葙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遮住脖子上的淤痕,默默思索着。据说冼马裴家法?严格,裴适之是现任宗主,管教子女?更是严上加严,是以裴寂和他大哥裴衡在外面都有君子的名号,裴寂不明不白弄了她?来,也许就是这事挨打吧?
如?果他家大人都反??此事,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做点?什么,借机脱身呢?
苏相公府中,苏延赏听完杨剑声的话,有些惊讶:“你是说,裴寂借着去云州办案的机会,威逼要挟,强占了你的外甥女??”
杨剑声连忙答道:“下官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苏延赏想着裴寂素日的为人,一时难以置信,不觉看了眼默默站在边上的杨剑琼,道,“既是沈潜的女?儿,为何是你来寻我,沈家的人呢?”
杨剑声迟疑了一下,沈家的行事,在苏延赏这样的人看来,大约是极瞧不上的,就连他也觉得是家丑,不是很愿意说,但紧跟着就听见杨剑琼道:“苏相,既然已经求到了这里,这些丑事,我也没打算瞒着苏相。”
她?脸上有些苍白,眼圈却又是红的,抬眼看着苏延赏,慢慢说道:“我女?儿回到长安后,头?一件事便?是向沈家求援,可沈家二?老畏惧裴寂的势力,并不敢为她?主持公道,我阿姑甚至还逼迫我女?儿尽快去裴寂。近几天里,又有右卫中郎将齐云缙也生?出歹心,许诺给我阿家美官,要他将我女?儿送去齐家做妾,他们也跃跃欲试,苏相。”
杨剑琼双膝跪倒,声音哀恳:“先父在时,经常感叹朝中同僚唯有苏相忠直公道,急公好义,我自知两?家非亲非故,如?此相求未免太过冒昧,然而京中只有苏相不会畏惧霍国公府和裴家,我也只能来求苏相!”
苏延赏沉吟着,半晌才道:“如?果是别的事,倒也罢了,可你女?儿自有父祖为她?做主,此乃沈家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苏相!”杨剑琼急急说道,“沈家卖女?求荣,无?耻之极!我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我我女?儿讨个公道!”
苏延赏听她?竟公然痛骂夫婿家姑,心道好个刚强的女?子!不免又多看她?一眼,就见她?神色坚决,可眼中泪光盈盈,又是十分可怜,一时有些感慨,想了想说道:“杨夫人,你先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