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坊裴府。
裴寂的妹妹裴织云与母亲王氏一同坐在内堂二楼的栏杆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问道?:“阿娘,三哥真的养了外室?”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打听这些做什么??”王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快回去习字去!”
“我已经写了半个时辰了,手都酸了。”裴织云是?王氏的老来女,上面又有两个哥哥护着,一向娇养得紧,她并没被母亲故作的严肃吓住,反而向她身上倚过来,笑笑地说道?,“我听见婢女们传说,那个外室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呢,怎么?会不明?不白地跟了三哥?”
“六娘,”王氏淡淡看她一眼?,“昔日阿娘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么??”
她与她横眉瞪眼?时,裴织云并不害怕,可她这么?语声清淡,裴织云便知道?事情严重,再不敢玩闹,连忙放开她站起身来,恭敬答道?:“儿不敢忘,儿知错,再不敢了。”
“坐下吧。”王氏微微点头,下意识地又看向正堂的方向,心?中的惊讶到现在也没有平复。
裴寂是?她亲生,她最?知道?这个儿子向来清心?寡欲,前些年她循着旧例往他屋里放了几个妥帖的婢女,后面再问时,依然都是?完璧,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头一个在女色上闹出事的,居然是?裴寂。
其实跟长安豪贵人家的男儿比起来,裴寂的行为不算什么?大事,天授朝崇尚的便是?恣性纵情,休说是?养个把外室,便是?公然到平康北里狎妓饮酒,坊间说起来,也只会笑着赞一句风流儿郎,裴寂又不曾娶妻,养个外室没什么?大不了。
但,他是?裴氏子,碰上裴适之那种?严整的性子,又牵扯到两宫之间的纠葛,那么?这件事,便就?棘手了。
王氏闷闷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引得自家那个最?是?端方的儿子犯了戒?
“阿娘,三哥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午饭都没吃呢。”裴织云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了口,“要么?我们去向阿耶求求情吧?好歹??让三哥饿着肚子。”
“罢了,你就???去添乱了,”王氏望着外面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阿耶气还没消。”
“我去找大哥去,”裴织云站起身来,“有大哥劝着,阿耶的气还消得快些。”
“不用找了,”王氏叫住她,“你大哥早就?过去了。”
她站起身来,凭着栏杆看着正堂,低声道?:“真是?想不到,居然是?你三哥。”
正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