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徽的呼吸轻缓了几分,良久才轻抬起唇角,笑着吻了吻小姑娘柔软的颈,只低声道:“北城苦寒,大漠荒凉,不是你会喜欢的地方,还是不去了吧。”

“若是棠音想去盛京城外看看,那等事态平息,我们便乔装打扮,顺着水路而下,去一趟江南。见一见,这盛京城之外的山水美景。”

棠音自幼生在盛京,养在盛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京郊的十里亭。关于江南的印象,也不过是话本子中得来的一个模糊印象。此刻听李容徽这般开口,也是神往,便轻轻点头,低应了一声。

可语声方落,她却又想起方才被李容徽刻意略过的话来,覆在他手背的指尖轻轻收拢了几分,只轻声开口:“可是……你真的打算,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吗?”

她迟疑一下,还是低声劝道:“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般……血流成河了。毕竟屠戮手足,会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青史之上,也会留下污名。”

李容徽知道,小姑娘这是既担忧且不忍,便也轻轻颔首,低声道:“我会尽量,兵不血刃地处理这桩事。”

如今这等形势了,要如何兵不血刃?

棠音秀眉微微一蹙,还想开口追问,却听一阵脚步声渐近,却是守宫门的小吏终于盘查到了瑞王府的车辇前。

棠音便也没再开口,只等着小吏们盘查完毕,银鞭轻轻一响,马车便碌碌往宫中行去。

大抵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于长亭宫门前停下。

棠音扶着李容徽的手,就着小竹凳步下车辇,甫一抬首,便看见了长亭宫那块已有些腐朽的乌木牌匾。

许是因李容徽封王后定居于城郊瑞王府中,长亭宫内空寂无人,愈发是一副年久失修之态。即便是白日里,也仅有三两名宫人正低头在殿内洒扫。

甫一听到响动,宫人们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齐齐走上前来,对两人福身行礼。

想是不曾得到过李容徽与棠音将要回宫居住的消息。

李容徽也并不在意,只抬手示意他们退下,便带着棠音一同行入殿中。

如今的长亭宫,比棠音初见李容徽时的状况要略好上一些。门口与院内的泥泞处已铺上平整的青石,及踝高的蒿草也已被除去,只是未曾种上什么花木,一眼看去,倒是空旷得有些过于凄清了。

另有朔风自高而窄的马头墙上呼啸而过,吹动墙外的枯枝簌簌作响,若是静夜里听来,想必另有几分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