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忙搁了手里的香鼎,紧步走到了长窗边上,将昨夜酿好的香粉放在朔风吹不到的案几上,一一装进小瓷瓶里。
白芷听见响动,一道往手里呵着热气,一道打帘进来。
她的视线先落在铺开满桌的制香器皿上,继而又顺着这些物件,落到了棠音捧着小瓷瓶的手指上。
天气渐冷,棠音又是个怕冻的,即便是屋里烧了地龙,放了炭盆,可赤露在袖口外的指尖,还是被风吹得有些冻红了。
白芷忙拿起被她搁在一旁的手炉递过去,一迭声地劝道:“王妃,您怎么又将手炉搁下了?这合香一道,春日夏日里,是一桩雅事。如今快冬日了,可就熬人的很。您又何必这般辛苦?”
檀香听见响动也自外头进来,也轻声劝道:“如今天寒,您多宝阁上放着的熏香,也足以燃过好几个冬季了,不缺这一鼎。您还是先将此事搁上一搁,仔细冻坏了身子。”
她生怕劝不住棠音,忙又补充道:“若是真有了兴致,那您只管合香便好,其余的晒香、蒸香等琐事,就交由奴婢与白芷来做便好。”
棠音接了那手炉,只轻轻笑道:“李容徽的生辰快到了,我总
想着,在他生辰之前将之纇香做完,当做生辰礼送给他。”
“若非亲力亲为,便少了几分心意。”
白芷与檀香听她这般说,皆是微微一愣,须臾,倒还是白芷脱口道:“小姐,这,这之纇香搁置了许多年了,王爷的生辰奴婢虽不知道在何日,但看着府里已开始准备,想是不远。可来得及吗?”
“我已经找到眉目了。”棠音抿唇轻笑了一笑,对两人道:“好了,都出去罢。这大冷天的,也别等在廊下,各自回房小憩上半日。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差人唤你们过来。”
“王妃——”
白芷与檀香劝不住她,只能将屋里的地龙与炭火烧得旺了些,又给她端了热腾腾的果子酒过来暖身,这才依着她的话,缓缓退下了。
等白芷与檀香一走,棠音便也将手里的暖炉搁下了,重新整理起晒好的香药。
琳琅繁复的香药在小叶紫檀的案几上呈扇形铺开,正中间,是一只雪青色香鼎,里头装得正是这数年来,一直未曾完工的之纇香。而稍远处,一只白玉抱月瓶中却未供什么时令的花木,只以清水养了几支枯枝,看着与室内精致的摆设格格不入,显出几分突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