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未触及到簪身,那支繁复的排簪却已被李容徽轻轻自发间抽出,搁在了一旁的红木盘中。

“还是我来吧。”李容徽轻轻笑了一声,顺手替她将沉重的凤冠取下,又将自己从宴席上带来的糕点放在她跟前的小几上,任她择选。

棠音落眼过去,只见皆是些清爽好克化的糕点,适合用来当做宵夜,即便吃多了,也不会闹肚子不舒服。

自然,最显眼的,还是放在最中间的那碟子玫瑰酥,是特地去天香楼中买来的,又满满当当的放在一个白玉盘中,俨然如同糕点中的正室一般,硬生生地将旁侧放在白瓷碟中,零散的几块糕点给挤得溃不成军。

棠音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缓缓捻起一块来,放入口中。

玫瑰酥清甜,入口即化。但许是大厨在这几日里改了方子,又多加了些玫瑰汁进去,入口的滋味,终归是细微的不同的。

但本质仍是一样的,并不是因为改了方子,便不是玫瑰酥了。

棠音悄悄抬起看来,看向身旁的李容徽。

平日里素来敏锐的李容徽,这次却没能察觉她在偷看自己,只手势轻柔地将她发上的排簪与步摇一一取下,整齐放在一旁的红木托盘中。全身关注,连目光都不移开半寸,生怕失手弄疼了她。

棠音看了他半晌,唇角也轻轻抬起,只觉得倏然间想通了一件事。玫瑰酥也好,李容徽也罢,都不会永远是初见时的模样。

但只要本心不变,玫瑰酥便还是玫瑰酥,是她最喜欢的糕点。

李容徽,也还是李容徽,是她的夫君,她的——

心上人。

当思绪落定,李容徽也已将最后一支绾发用的红珊瑚垂珠步摇取下。

盘好的乌发终于随之散落,如一匹黑缎一般,泻落满肩。

李容徽也轻轻伸手拥住了她,贴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道:“夫人,该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