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略想一想,又轻声将他的推辞给堵了:“娘娘宽和, 自不会因此计较。”
“沈姑娘为难奴才了。”那宦官却坚持:“皇后娘娘虽宽和,但金口玉言, 只说了请姑娘一人,奴才可不敢违背。”
棠音蹙了蹙眉,还想坚持, 李容徽却抬目多看了那宦官两眼,缓缓将挽着棠音的手放开了,只微俯下身去,在她耳畔低声道:“既然推脱不得,便随他过去。我暗中跟着你。”
棠音听他这样一说,便也放下心来,对那宦官开口道:“那便烦请公公带路了。”
宦官听棠音答应了,青白的面上重新堆起笑来,于月色中看来,阴惨惨的一片,有些渗人。
还好这笑没持续太久,他很快便转过身,带着棠音一路往小径上行去。
两人方转身行出几步,李容徽便淡声开了口:“我会沿途留下印记。你去宴席上带一人过来,也不必强抢,只消告诉她,‘你求的前程到了,就看你敢不敢把握’便可。”
他的语声极轻,溶在月色中连数步之外的棠音与宦官都没能听见,但夜色中,却已有一人自暗处现身,单膝跪地道:“不知道主子要寻的是何人?”
李容徽只平静地念出了一个名字,话音方落,身形却已展开,无声隐入夜色之中,追随着昏暗小径上那一豆光亮而去。
风灯如豆,只能照亮三步远的地面。
棠音随他走了一阵,又拐过了几重假山,身边渐渐没了人声,只能听得秋夜中窸窣的虫鸣响起。
而旁侧的景物隐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陌生,令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走了有多久,前处隐约听得有水声微响,那宦官也停下了步子,举起了手里的风灯道:“沈姑娘,到了。皇后娘娘就在水榭中等你。”
棠音顺着他的视线抬目望去,只见眼前的水榭中一片灯火通明,透着灯光的竹篾纸上还隐隐映出水榭中一名女子身着宫装,高梳云鬓的剪影,看着,倒确是徐皇后今日的打扮。
一时间,就连棠音也生了几分疑惑——难道真的是皇后娘娘私下来寻她说几句话?
毕竟曾经与清繁殿走动频繁的时候,这样的事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今日的地点特殊了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