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因此去见五皇兄。
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愣了一阵,旋即回过神来,想要低头去看他的伤口,又不敢胡乱挣扎,怕带到了他的伤处,急得嗓音都有些发颤:“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请大夫。”
“不是多严重的伤。”李容徽低声否了她,小姑娘紧紧锢在自己怀中不肯放手,发冠下散落的青丝擦过小姑娘的耳畔,薄唇轻启,语声低而微颤:“棠音,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做太子妃——”
他微停一停,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鸦羽般的长睫轻轻扫过小姑娘柔白的脖颈,在夏末微烫的夜风中,不安地轻颤了两颤,旋即停住,像是连呼吸都静止,只唇齿间的热气轻落在她耳畔,带着浓烈的希冀与不安:“那你……想做七皇子妃吗?”
庭院中的月色自天穹上落下,笼在两人身上,银纱似得淡淡一层。
棠音长睫微微颤抖,视线只落在眼前的青石地面上,良久没有开口。
随着月上中天,院内的青石地面上也已是清辉满地,满庭的霜白之色一路铺开,像是积了一层未化的冰雪。
令她倏然想起,半载之前,与李容徽道别的那个冬夜。
那时,李容徽不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也不曾整理过两人之间日渐复杂的纠葛,只将所有的怅然不舍归咎到自己不想与人分别。
如今时移世异,到了必须抉择的风口浪尖下,将一切杂陈心绪于月色下铺开,一些隐晦压抑从未直视过的心意,才终于自晦暗处升起,窥见天日。
棠音轻抬起眸光,看着远处融融的夜色,鸦羽般的长睫轻颤了一阵,终于归于凝定。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小巧的下颌轻轻抵在他的肩上,凑近了他的耳畔,略想一想,没有开口,只是自唇齿间低低溢出一个音节,轻应了一声。
她的尾音柔软,很快便被夜风吹散。
夏夜静谧得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只李容徽拢着她的指尖轻颤了一颤,继而更深地将她拥进怀中,似是要揉进骨血。
两人皆没有开口。远处游廊尽头却倏然亮起一线,似有几名侍女脚步匆忙地向此而来,一路轻声唤着一个叫做‘梅蕊’的名字,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这梅蕊,应当便是方才引路的那名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