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并不多,也就两本古籍,一小沓宣纸。

古籍是她爹爹的古籍,宣纸上,密密麻麻落着的,也是她的字迹。

棠音面上带笑的神情倏然一凝,连指尖都僵住了。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美人也迟疑了一下,慢慢伸手将幕离摘下,露出了一张姿容昳丽的脸。

墨发梳成云鬓,以一支赤金衔珠步摇松松挽住,冷玉似的肌肤上未施脂粉,但那双眉眼生得太好,唇色又红如点朱,即便是一张素面,也已是风姿冶丽,尽态极妍。

棠音愣了一愣,难得地有些迟疑,看了她半晌,又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古籍和宣纸,一直重复了数次,一双杏眼愈睁愈大,长睫颤抖个不停。

倒是美人先抬起羽睫来,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声线低醇,如海浪拂过岸边细细的沙。

“李容徽?”

棠音这才认定了是他,指尖一颤,险些将手里的簪子甩落,还是李容徽替她接住了,放在桌上。他有些别扭地轻扯了一扯自己身上的月华裙,点头低声应了:“是我。”

“你——”棠音的目光从他的云鬓上一路往下滑落,一直滑到那条精致的苏绣锁银边月华裙上,复又慢慢移回他的面上,愣了好半晌,脑海中才走马灯一般转过方才的一系列情形。

棠音一张瓷白的小脸霎时红透了,连着方才被他反握过的手指也滚烫起来。

一时间,又羞又急又气,那双长睫轻轻一颤,杏眼里便盈上一层水光,哽咽道:“你,你怎么能装美人骗我?”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李容徽有些慌乱地在袖袋里寻了一下,却只寻出一张绣着双鲤戏水的帕子来,像是买衣裙的时候,店家附赠的。他犹豫一下,还是给棠音递了过去,小声道:“你别哭,我真不是有意的。”

棠音一把接了过去,拿帕子捂着烫红的脸,闷声道:“如果不是有意的,那你方才在府门口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方才若是开口了,在场下人都能听出端倪,又怎么会放出你来?”李容徽轻声解释。

棠音听着他的嗓音沉默了好半晌,才咬唇道:“那你,那你方才也不能——”双鲤鱼戏水的帕子后,她的面色愈红,怎么都不肯重复当时的情形。好半晌才勉强开口说出一句:“你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