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出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停在府门内的另一辆车辇,打着车帘的手指倏然一僵。

还没来得及松手,车辇上已下来一人,拧着眉看向此处。

棠音迟疑了一瞬。继而,忙提起裙裾,踏着小木凳下来,走到那人身前,小声唤道:“父亲。”

沈厉山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

棠音心里有些发苦,确实是耽搁得太久了,都赶上父亲散职回府了。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不给出个交代,这一关怕是不能轻易过去。

可这个交代,却不是那么好给的。

若是自己交代得不清不楚,父亲回头问起守门的小厮,小厮再将盛安的事情一说,那可就全露馅了。

“我……”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将事情推到昭华头上的时候,却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继而一辆车辇自两人身畔停下。

一身著作郎官服的沈钦于车辇上下来,拱手对沈厉山唤了一声父亲。

沈厉山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目光却仍旧落在棠音身上,似是还在等她回话。

沈钦的目光也随之落到棠音面上,继而,款款一笑,温声问道:“今日回来的这般晚,可是去我推荐给你的那家戏班子听戏去了?”

沈厉山面色一寒,冷声道:“什么戏班子?”

“是城中新来的‘杏春园’,只招待女客。城中不少贵女都爱去那听戏。”他顿了一顿,又道:“听说,他家一折‘牡丹亭’唱得极好。只是班主奸猾,为了留客,总是最后才唱这折子戏。听完散戏的时候,多半已是日暮了。”

“牡丹亭?”沈厉山顿时被气得怒目圆睁,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厉声训斥道:“你竟让你妹妹去听此等淫词艳曲!这十数年的圣贤书,就教会了你这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