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一些散碎而凌乱的片段与昨夜里的梦境一同沉沉涌来,浸在游廊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中,渐渐发酵成深不见底的幽暗。

“昨日你离开后,太子身边的苏吉曾来过长亭宫。”

“他说,他是来替殿下请未过门的太子妃去承德殿一叙。”

“他这才与我说,沈姑娘,就是尚未过门的太子妃。”

或许,早就有人动了心思,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真正让他们等无可等的,应当是昨日里,无意在废殿中撞破之事。

若是那时候,自己能够及时将他拦住,不让他一个人出面将此事扛下,现在他,是不是也就不会生死不知地躺在榻上。

棠音低垂下长睫,墨玉般的眸子里又渐渐染上潮意。

正当珠泪又要坠下的时候,盛安用布巾裹了手,将药吊子捧起,对棠音道:“沈姑娘,药熬好了,我给七殿下送去。”

棠音轻轻抽了口气,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还是我来吧。”

她以帕子裹了手,将药吊子拿起,又以细纱布滤去了药渣,倒在瓷碗中,浑浊的一碗。

棠音捧着药碗独自进了内殿,轻轻将帷帐撩起,挂在四角垂落的金钩上。

李容徽仍旧沉沉睡着,长睫密闭,面色苍白,一双薄唇紧抿着,近乎褪尽了血色。

“李容徽。”

棠音端着药碗站在他床前,轻轻唤了一声。

良久没有回应,殿内冷寂地可以听见风吹过竹篾纸时轻微而细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