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袄,那虎头鞋,那满殿弥漫着的麝香味,还有烧蓝啜泣着说的那句‘碧玺,我把东西都烧给你了,你安心地去吧。别再来梦里找我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刀尖似地在她心口悬着,让她既慌且怕,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

——那装披帛的紫檀木匣子上,混有麝香味的脂粉香与血腥味,该不会是……

她想到这里,面色彻底白了,忍不住背过身去,掩住檀口一阵作呕。

“这是怎么了?”沈厉山猛然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对外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棠音忙忍住了胸腔里翻涌的恶心,连连摇头,颤声道:“不用,不用请大夫。女儿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给父亲福了福身,慢慢往外走。

而沈厉山的声音,沉沉自身后追来,语重心长:“棠音,为父知道,你心悦太子数年,没有证据摆在眼前,怕是不肯轻易死心。这件事,与其他曾有过疑点之事,为父会一直追查下去。但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别再入宫与太子相见。毕竟两情长久,并不在一时。倒不如花些时日,彻底弄清此人是否值得你真心托付。”

棠音回过身来,苍白着脸色,郑重点头。

“女儿记下了。”

这一夜,过得分外冗长,更深夜阑时,竟又陆续下起雨来。

连绵的雨线打在庭院中宽阔的芭蕉叶上,交织出一片烦闷的响。

棠音裹着锦被躺在宽大的拔步牙床上,双眼紧紧闭着,瓷白的额上泌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魇一个连着一个。

一会儿梦见太子面目狰狞要灭沈家满门,一会儿又梦见碧玺脸色惨白,手拿那条鲛绡披帛要找她索命。一直到天边都泛起鱼白了,仍旧未能安睡,朦胧间,还被白芷轻轻推醒。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棠音困倦得睁不开眼来,只由着她服侍自己匆匆洗漱更衣,木偶似地跟着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