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秋掌门,你们来找我的?’舒钧天笑嘻嘻地道:‘我早上本想找大哥你陪我去附近闲逛,谁知你还在赖床,好在重霄他肯作陪。等吃了午饭,我和重霄还要去玉虚峰脚下游玩。’
舒流衣讪笑:‘我昨晚连夜给你画了两幅丹青,才睡过了头。’蓦地後知後觉,愕然道:‘钧天,你、你刚才叫桓前辈什麽?’
他没听错吧?才半天工夫,弟弟竟然就对毒王大咧咧地直呼其名。想他当年可是花费了多少心血,才把‘秋掌门’变成专属自己的‘凤舞’。
‘重霄啊!’舒钧天一脸无辜地看著自家两眼发直的大哥,提醒道:‘重霄和秋掌门是平辈论交的好朋友。你我要是再冲著他喊前辈,大哥你岂不是就要比秋掌门矮了一辈了?’
若论伶牙俐齿,舒流衣自知辩不过这在生意场上修炼成精的弟弟,心底却总觉说不出的不妥。
边上桓重霄已悠然笑道:‘舒流衣,你不用大惊小怪,是我让钧天不必拘礼。呵呵,你这弟弟挺对我脾胃的,我不会亏待他,你只管放心。’
这毒王的话,怎麽听怎麽别扭啊……舒流衣直冒冷汗。想想自己曾经被毒得面目全非,哪会相信桓重霄的承诺。
舒钧天却似乎丝毫没觉察到大哥的异样,直嚷肚子饿,被桓重霄笑著拖去了饭厅。
舒流衣只得跟上,只听身旁秋凤舞低声道:‘我看重霄他大概是喜欢上你弟弟了,才会向他献殷勤。’
‘喜欢是假,他想捉弄钧天才是真。’舒流衣对桓重霄始终心怀芥蒂,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让弟弟在自己眼皮底下吃亏。
玉虚峰山顶终年雪雾弥漫,山脚下却花色烂漫,绚丽如天女遗落人间的织锦。山坳间更有个清澈无比的浅潭,随日光变幻出青绿斑斓的奇妙色泽。
舒流衣和秋凤舞根本就无心欣赏眼前美景,只牢牢盯住了在潭边嬉水的那两人。他俩同样的心思,都担心桓重霄与舒钧天走得太近。午饭後便跟著两人一齐来到玉虚峰下游玩。
眼看弟弟与桓重霄谈笑风生,熟络得像多年知交好友,舒流衣坐立难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高声道:‘钧天,这荒山野外有什麽好玩的!还是早点回去,我也正想问你舒家近况呢!’
舒钧天正玩得性起,头也不抬地笑道:‘大哥,你在这里好几年,当然看厌了这景色。我可是大老远地跑昆仑来,不把周围逛个够本岂不亏了?你嫌无聊,就和秋掌门先回去吧。’
舒流衣哪肯让弟弟单独跟桓重霄相处,只好继续眼巴巴地在旁蹲守。他心有所思,看著桓重霄一举一动,都格外刺眼,暗骂这毒王心怀叵测。
决定了,从明天起,他就寸步不离跟住弟弟,看桓重霄那只老狐狸还有什麽花招可使的。
翌日,舒流衣刻意起了个大早,直奔客舍,岂料仍扑了个空。
家丁见他脸色凝重,苦著脸小心翼翼地道:‘大公子,那位桓先生半个时辰前来找二公子,说要带二公子出去转上几天。二公子兴致也高,小人们不敢阻拦……’
舒流衣没想到桓重霄会来这一手,心底不由得直叫失策,急忙奔回无香院找秋凤舞商量对策。
秋凤舞也愣了下,他不比舒流衣关心则乱,略一沈吟後安慰起舒流衣:‘重霄虽然喜怒无常,但还不至於伤到钧天。你若不放心,我会叫弟子们四处寻找。’
舒流衣慌乱过後静下心来,摇头苦笑道:‘那也不必了,就算找到,难道他们还能硬把桓重霄拖回来?’
万一触怒了毒王,对钧天更加不利。如今最好的方法,莫过於釜底抽薪,尽快把钧天赶回江南去……
三天後的黄昏,舒钧天和桓重霄终於归来。
舒流衣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对弟弟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见无异状,稍稍放下心,收起了一贯的慵懒微笑,拖著舒钧天直往僻静处走,到无人处才松手。
‘大哥,你这是干嘛?’舒钧天甩著被捏红的手腕,嘘嘘呼痛。
‘我是为你好。’舒流衣正色道:‘你离家也有段时日了,舒家上下产业,都等著你打点。瑶池方圆数十里,你也玩够了,行李我都已经吩咐家丁收拾妥当,明天你就给我回去。’
舒钧天眨了眨眼睛,狂摇头,埋怨道:‘大哥,哪有你这样赶人的?我和重霄约好了,明天还要再去远点的地方游览。’
听到桓重霄的名字,舒流衣气不打一处来。‘那毒王到底给你灌了什麽迷魂汤,让你这麽相信他?钧天,毒王对你绝对没安好心,你别再接近他!’
看著兄长满脸的忧色,舒钧天反而笑了:‘大哥你是吃过他的苦头,对他有成见。其实重霄那人,真不错。’
他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半垂下头,清了清喉咙,小声道:‘大哥,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大概喜欢上他了。’
舒流衣两眼一翻,差点毫无形象地晕过去──他这个一向只知道在钱堆里打滚的弟弟,居然对情爱开窍了?对象还是桓重霄?!打死他,都绝不能让这事成真!
‘钧天,你怎能喜欢男人?而且是个老家夥?你别看毒王外表不过三十开外,其实都是四十多岁的人,足够当你爹了。’
‘我知道,重霄他也没瞒我,一早就对我如实相告了。’舒钧天用委屈的眼神瞅著自家大哥,不满地道:‘秋掌门不也比大哥你年长许多,你还不是照样喜欢他,却不准我喜欢重霄?大哥,你这是只许自个放火,不许我点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