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落未识君 尘印 2271 字 2022-08-26

下雨了?!我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身边就是那条潺潺流淌的溪水。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漂亮年轻人正用帕子蘸了溪水替我擦脸,朝我笑了笑:「你醒啦!」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从头到脚一打量──穿的华贵,佩戴的,更是精雕细琢的上等玉饰。

「……废话……」我最看不起的,就属这种富家公子哥儿小白脸,於是很不屑地瞪他一眼,声音之嘶哑却令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年轻人虽然被我抢白了,但只是微怔了一瞬便恢复过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客气地道:「你渴了,我打些水给你。」

他腰间明明悬著个镶玉的银制扁水壶,却不用,摘下片大树叶,舀了溪水送到我嘴边。

一连喝了好几捧清澈可口的溪水,喉咙不再渴得冒烟,再看他跑来跑去的,给我汲水,我对他也就没那麽讨厌了。

怎麽说,毕竟是他救了我。

我干咳两声,道:「我叫隋棠。唔……我身上的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罢。」

他眼里笑意越发深了,倾身靠近我,几缕乌亮的发丝随之拂过我耳畔,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这家夥,分明是对我之前那句「废话」怀恨在心,逮著机会便来回敬我。我就知道这种公子哥儿貌似温文有礼,骨子里都是奸猾之徒。

「那就谢过了。」我没好气地丢下句客套话,咬咬牙,强忍伤痛站起身来。

两处伤口都得尽快回去找大夫医治,还有昨晚失散的弟兄们,不知有否安然回风雷堂……我越想,越是心急如焚,随手捡起根树枝权充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

年轻人跟在我身旁,干咳一声,问我:「隋兄弟,可要在下扶你?」

「谢啦,不用。」我很干脆地回绝他,可他丝毫不以为忤,仍笑吟吟地道:「隋兄弟,在下舒流衣,不是坏人。」

哪个坏蛋会承认自己是歹徒!我益发觉得他不顺眼,板起脸道:「你不是坏人,我是。你别再跟著我。」

那一刻,我看见他那双柔亮若春水的眼波里满是浓浓笑意,嘴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还笑!我瞪著他,正在头疼该怎麽摆脱他时,一阵呼唤由远及近。

是堂里的弟兄,个个面露惊喜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堂主,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堂主,你伤势重不重?我来背你!……」

果真不愧我的好弟兄啊,来得正是时候!我大喜,对年轻人拱了拱手。「舒兄,有人助我行路,就不劳你再跟随了,後会有期。」

他终於停下了脚步,笑一笑,也道:「後会有期。」

我於是很放心地随弟兄们回到五行堂,一箭一刀当时虽然令我失了不少血,所幸都没中要害,将养几天後,我已经行动无碍。

著人打听外面风声,说是朝廷已派了新人来接任遇刺身亡的官吏。新官上任,倒还算清廉,规规矩矩地赈灾发粮,捉拿刺客一事,也怕引起民愤,只随便贴了几张认不出面目的悬赏告示敷衍了事。

我忧虑全消,安心养伤。至於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舒流衣,更被我抛到了脑後。是人都听得懂我那天真正想说的是「後会无期」,尤其像他这种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对他并没好感,不会再来自讨没趣罢。

可後来我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他。又或许,我其实从来都未曾真正了解过他。

十天後,一张拜贴送到了我手里。

我对著帖子上的署名干瞪眼,可气边上那门房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兀自笑道:「这位舒公子模样俊,人又谦和有礼,堂主,您什麽时候结识了这麽一位出色人物?」

「多嘴!」我把拜贴丢回他怀里,不耐烦地挥手。「跟他说本堂主还在卧床养伤,不见客。」

门房嘴巴一张,似乎还想替他说话,被我瞪了眼,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以为他吃了这次闭门羹,总该懂得知难而退,谁想数天之後,居然又陆续收到了他第二、第三张拜贴。更绝的是,还有他附上的十全大补汤和一支百年老山参。

门房显然已被他灌饱了迷魂汤,竟吃里扒外帮著他说话:「这位舒公子来得可殷勤了,又送这麽厚礼,堂主您就见上一面吧。」

我怒:「究竟你是堂主还是我是堂主?去,把东西都退回去,说我仍在休养,谁也不见。」

门房苦著脸去了。我不信,舒流衣还会再厚著脸皮登门造访。

之後几天,果然风平浪静。我的伤势早已愈合,再也待不住家中,适逢城里新来一戏班子,据说有几出武戏做功扎实,颇是热闹,我便带了几个弟兄去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