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理肃亲王,肃亲王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晾在了半空之中。
而褚小五已经被人抓住了双臂,押着上前来,褚韫怒道:“还不跪下,求父亲原谅?”
褚小五又再跪了下来。
众人声讨之声,越发激烈,说他投靠富贵,背弃自己的父亲,背弃自己的家族,猪狗不如,粪蛆不如,那云先生更是愤怒地道:“你这种贪图富贵,忤逆不孝之子,留着何用?若但凡有半分羞耻之心,就该寻个地方自尽,不配苟活于世!”
“没错,心头全然无礼义廉耻,只知道投靠权贵,人性何在?”
“像你这样的人,不死还有何用?你有何颜面再回来褚家?”
指责辱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褚小五跪在地上,也仿佛任何人都敢上来骂一句,而十八妹和小六都气得快疯了,若不是宇文啸一直压着,他们就得上前干架了。
直到那云先生痛斥他一顿之后,觉得还不够,站起来朝着褚小五的头唾了一口,“叛逆之子,如过街老鼠,人人憎恶。”
唾沫就这么落在了褚小五的头上,充满了腐臭愚昧的味道。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眼底如石破天惊地一闪,锐光尽露,倏然站了起来,“你!”
云先生吐了他一口之后,本欲再坐下,却不料他会陡然站起来,且还目露凶光,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满脸惊怒地看着褚小五。
褚小五当即就朝他呸了一口,斥道:“你这种道貌岸然,满嘴礼义廉耻却干着鲜廉寡耻的事的伪君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说我投靠权贵?谁是权贵?这大厅之上,一目了然,肃亲王身为亲王之尊,他亲自道贺,奉上红包,我父亲不接,褚家无人搭话,你们不声讨?到底谁才是权贵?自打肃亲王和安丰郡王进门至今,你们谁曾站起来迎过他们?不是满嘴君臣尊卑,父子人伦吗?亲王在上,你们跪了吗?”
“你……”云先生气得满脸涨紫,“你怎敢如此放肆?你小小年纪,教你……”
“放肆的是你们!”褚小五冷冷的环视众人,却唯独不看褚桓,炜哥说得对,那个人,他不能说,但这些人,算是什么东西,“说我贪图富贵,肃王府如何富贵?三餐加起来,不若褚府一道点心,说我攀龙附凤,肃亲王这些年生辰,诸位可曾入京道贺?诸位可曾送上名贵礼品?在你们心里,龙是谁?凤是谁?是那九五之位上的献帝爷,还是这褚府正厅里高座太师椅的褚尚书令?”
“你闭嘴!”褚桓到底狂怒难忍,厉喝了一声。
褚小五躬身,“父亲,还容儿子再斥他们几句,否则,他们将坏您忠臣之名,让您受尽天下人的唾骂。”
不得褚桓回话,褚小五继续道:“今日你们为我父亲的生辰从各地而来,声势浩大,京中的地面都为之震一震,诗词歌赋,轮番上阵来歌颂父亲,你们是真尊敬我父亲,还是陷他于不忠不义间?他是献帝爷的臣子,献帝爷千秋岁,你们又可曾撰写文章歌颂他老人家的功绩?可曾对着京城方向跪下磕头拜寿?若无,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忤逆?我再忤逆,我心里都不曾有过背弃北唐之念!”
这话,直指褚桓有背弃北唐的心。
宇文啸知道他会反驳,但是却不知道他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心头不由得激动一下,褚小五比他所想的更有勇气,更有胆识。
褚擎大步前来,铁掌扫落在褚小五的脸颊上,褚擎是褚府里唯一一个武将,不算极坏,但是今日褚小五说的这番话,他也不能容忍。
褚小五被打得飞了出去。
十八妹和小六再也忍不住了,从宇文啸的左右窜出,两人武功不算极好,这些日子里练的基本是体能,所以,打褚擎是打不过的,两颗脑袋如同飞出去的石头,直直地撞向褚擎的胸口与腹部,把褚擎撞得退后三步,举起手来,看到小六和十八妹眼底的愤怒,却是不敢再下手。
而宇文啸则扶起了褚小五,看着他嘴角鼻子里滑下的血液,他冷冷一笑,“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这就是我北唐文坛的气度与风气,可见褚尚书令这些年统领文坛,净出了一批假仁假义,欺善怕恶之徒,传出去,北唐文坛,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尔等如此无耻,我耻与为伍!”
他淡淡说了一声,“父王,褚家有心碾压皇家,成为北唐霸主,咱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便让他们在这褚府里商议如何背叛北唐,一统褚家江山,千秋万代!”
肃亲王收回红包,哼了一声,“一群乱臣贼子!”
褚桓冷冷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郡王非要这般颠三倒四,砌词诬陷,本官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