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阁老抬起头,澹然道:“臣认为,国本之事,已经拖得太久了,自从太子出事,至今已经半年余,但太子一直没有好转,御医也说过,太子许是这辈子都得躺在病床上了,北唐不能要一位长年累月都躺在病床上的储君,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鲜卑意图不明,北漠屡屡犯境,国本大事若不早早定下,只怕后患无穷,内乱不息,也有伤皇室宗亲间的和气,民间对此也颇多揣测,民心大乱,为江山社稷计,臣请奏,废太子,另立储君!”
刚开始,就把这事给奏上去了,丝毫不给缓冲,可见今日褚桓是有备而来,也志在必得。
孙阁老这话一说,褚桓和裕亲王马上就带着一一群人下跪,齐声道:“为江山社稷计,臣请奏,废太子,另立储君!”
献帝眸子微微地抬起,迅速地环视了殿下的官员,“是否都赞成啊?”
苏昶带着一群人下跪,“臣等反对!”
“反对的理由!”献帝问道。
苏昶道:“郡王会阐述我方反对的理由。”
宇文啸上前一步,铿锵有力地道:“圣上,正如孙阁老所言,如今鲜卑态度不明,北漠又屡屡犯境,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平定边乱,而不是妄议国本之事,便真如他们所言,废太子,却也不必另立太子,我朝除有太子之外,已经早早立下了太孙,太孙如今尚在病中,但没有一位大夫敢断言,说他不会好转,太孙贤名远播,诸位老臣,乃至太皇太后都对他赞不绝口,且太孙年少之时便已名扬天下,民心所向,臣认为,圣上龙体康健,实在没有必要一直提起废太子的事,列位臣工如此焦灼要废太子,是否别有居心啊?”
孙阁老怒斥,“郡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国本之重托付给一位痴呆的人,今日废太子,便是要连同太孙也一起废掉,虽无大夫断言太孙不会有好转,但时日过去,毫无进展,我北唐岂能再等?”
肃亲王也大怒,“你这老儿什么意思?是说圣上等不及了吗?什么臭嘴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天打五雷轰了你这老儿,太孙在肃王府里,日渐好转,你不闻不问,便敢说他痴呆,我看胆大的是你,太孙何等尊贵的身份,也是你这种老顽固能妄议的?”
“你闭嘴!”裕亲王恨他至极,听他三言两句就说口出恶言,把有理有据的奏本弄得像街市小贩议价一般低俗,怕他带偏胡闹起来,遂厉声斥责,“宇文极在你的府中,过了半年余也不见好转,本就是你的罪责,你还敢开脱?他若好转,为何今日不带他上朝?他但凡能经得我等连番询问,便当他果真好转了起来,今日朝堂之上,论的是北唐江山社稷的传承,千秋万年,岂容你儿戏?若不懂得,快快闭嘴,休惹大家笑话!”
“这北唐千秋万年的传承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获罪本就该待在府中,有你什么事?圣上可恩准你上朝了?”肃亲王浑然不怕他了,当下就反驳了他,且一句就说中了他的软肋。
“肃亲王!”褚桓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裕亲王能不能上朝,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如今说的是国本大事,不是与你闹架,若不懂得其中利害,还是请退让三步。”
“褚尚书令好大的官威,竟让王爷退让三步,他退了这三步,你是否也要逼进三步啊?以臣子的身份欺压皇家亲王,你想做什么啊?”苏昶冷道。
褚桓厉声道:“苏昶,你是当朝首辅,本官问你,你依照良心说一句,太子和太孙如今模样,是否能担得起北唐的未来?你以为你这样便是忠臣了吗?忠臣绝不是挑圣上爱听的话来说。”
“本首辅只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圣上英明决断,他的圣旨,便是为臣者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