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褚宴的死讯传来,他大受打击,两只眼睛凸出,死死地盯着报信之人,随即,一方墨砚从他的手中砸出,伴随狂怒吼叫,“胡说!”
报信之人下跪,痛哭失声,“奴才没有胡说,是王爷命人前来先报信的,如今王爷正护送大爷回来。”
褚桓两眼一黑,几乎昏死过去,但他到底是经历了大半辈子风浪的人,忍住心头剧痛,慢慢地站了起来,不叫人看出他双脚的颤抖,努力地扶住了案头,咽下喉头腥甜,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问话,“何人下手?”
报信之人哭着道:“回老爷的话,裕亲王命人告知,大爷是死于袁侯之手,是被袁侯推撞在墙上,头破血流而亡的。”
褚桓眼底灌满了赤红的狂怒,蓦地抬起了头,狠声道:“姓袁的,本官若不把你抄家灭族,誓不为人!”
他当即下令,“敲钟鼓,集合族中所有人!”
四大家族之首褚家,在京中除了亲信门生众多,族人也很多,且族中子弟,但凡亲近一些的,都被褚桓举荐入朝,或外放当官,这势力之大,足以占据北唐半边朝廷。
褚家钟鼓,用的是纯铜铸造,厚且沉,钟鼓上有一道道的螺旋纹,敲响钟鼓的时候,声音独特,有别于其他的钟鼓发出的声音。
褚家敲响钟鼓集合族中之人,是族中出了大事,要联手抵御,而这十年来,褚家的钟鼓不曾被敲响过,因为,褚家日渐壮大,已经无人敢惹。
没想十年之后,第一次敲响,敲的却是褚宴的丧钟!
裕亲王亲自护送褚宴的遗体回到褚府,看到坐于高堂上的褚桓,他快步入内,面容悲戚,眼底是狂怒也是伤痛,竟不顾亲王之尊,竟是一跪在地上,哭道:“岳父,是小婿无能,竟没能从袁侯那老匹夫手中救回大舅哥,小婿无用啊,小婿愧对你!”
亲王下跪,自然是不妥当的,当下就有族中子弟上前扶起了他,正厅里,院子外,一片的哀痛。
褚桓没做声,他做不得声,喉头烧灼疼痛,双手要死死地攥住扶手,方能稳住身子,不至滑倒。
他面容沉着,但心底早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侍卫抬着褚宴的尸体入内,今日还跟他请安的儿子,如今却倒在了血泊之中,额头有一大窟窿。
褚宴的夫人和儿女纷纷上前痛哭,哭声震天,这正厅里无人不垂泪,就连褚夫人,也拿着手绢拭泪,不管是装的还是真心的,这会儿不哭,就不是褚家的人。
唯独褚桓,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儿子的尸体,所有的哭声都充耳不闻,只有伤心悲愤不断地涌现,反复地回荡着一句话,他最宠爱的儿子,最重信的儿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