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蔓延,足足三十秒,她没换过任何一个表情,血腥的气味,就在鼻息间,却见太皇太后缓缓地道:“更衣!”
落蛮打心底里佩服这个铮铮铁骨的老女将,她展现出来的硬朗叫人望尘莫及。
太皇太后挑了一袭素净一些的,换好之后,扶好了发髻,对着铜镜还让秋嬷嬷给她的脸再施一些胭脂,掩盖底色的苍白与沉青。
就那样,她手落在放在落蛮的手腕上,挺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外头的宴席厅,在落蛮看来,那就是修罗场了。
献帝担忧的眸子迎了上来,站起来扶了太皇太后一把,祖孙二人坐下,当看到太皇太后眼底坚定,他的心也稍稍地定了些。
落蛮环视了一下,褚老已经被带下去了。
,没一会儿,太子被抬了上来,太孙紧跟在身边,但显得十分害怕,因为去带他们的人都是禁军,个个佩刀。
落蛮马上下去,执着他的手走回去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坐着,宇文极往后缩,眼神躲闪,小声地道:“嫂嫂,这些人拿刀会杀人吗?我怕!”
落蛮轻声而笃定地道:“有嫂嫂在,谁敢伤你分毫?”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侧目看了落蛮一眼,她一直忍着没哭,但是眸光在触及太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
太子躺在一张躺椅上,瘦得已经不像人形,眼底流着泪,双手放在躺椅的扶手上,看得出他想用力坐起来,但是他没有办法,嘴里翕动着,许久才说出话来,“老祖宗,文礼不孝,文礼不孝啊!”
文礼是太子的字,按照辈分,他是太皇太后的嫡长重孙,也是唯一一个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重孙子,因为太子的生母走得早,老太太心疼孩子,便留在身边抚养,感情十分深厚。
太皇太后颤巍巍地站起来,落蛮也忙站起来扶着她,她却甩开落蛮,自己走了下去,这一步一步走,开始不稳,但是到太子身边的时候,却无比的坚定,仿若一道屏障。
她拿出手绢,弯腰轻轻地为太子拭去眼泪,然后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脸,太子嚎啕大哭,哭得脸都变形了,这哭声,对亲手抚养他长大的老太太,是何等锥心刺骨的痛啊?
落蛮都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宇文极的手。
太皇太后慢慢地站直,却还拉着太子的手不放,下令道:“来,给太子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