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独自在宅子里游荡,纵有烦闷,却无计消减。
仅是一墙之隔,却似隔了天堑鸿沟,难以跨越。
府里下人遇见闲晃的天子,诚惶诚恐行过礼后纷纷避让,唯恐靠近一小步都被视作大不敬。
这样一来,周肆倒也自在,无人敢扰,快到离大门不远的游廊,他止住脚步。
前头拐角传来男人争执的话语声。
“我就这一个嫡女,全心全意嫁到你们卫家,结果呢,你们隐瞒卫世子的病情,如今人没了,还妄想我女儿为个死人守一辈子,那不可能,我女儿才十六,耽搁不起!”
沈桓口头功夫不输谢氏,只是平常不与谢氏计较,没发挥出来。
“亲家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家世子爷是真心求娶,谁人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家夫人都哭晕了好几回。”
“是的,现下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沈老爷就不要再添乱了。”
府里男主子都出去送葬了,还未归,外院两个管事应付沈桓一个,竟是有些吃力,骂不得,也撵不能。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且问你,你们卫家来提亲,是不是在世子病之前,既然已经知道世子病危,又为何还要仓促下聘,你们这就是骗婚,缺大德!”
缺大德。
可不是。
周肆略微扬起了唇角,听着沈桓大嗓门,竟不觉得聒噪,反而颇有一丝解气。
“我说沈老爷,话不是这么讲的,我家世子和你女儿的婚事是当今圣上亲自赐下的,圣旨一家一份各自珍藏,你这意思,难道还是圣上骗婚不成?”
管事嗓门没沈桓那么大,但听到周肆耳中,却异常聒噪,略微扬起的唇角平了下去,抿成薄薄的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