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阮轻轻看着自己的细嫩的手掌,上头纹路清晰,所有的线条都能看得分明,可她却完全看不出自己的命数。
甚至她越是想要分辨,眼前就越是茫茫然,仿若被大雾迷了双眼,什么都是恍惚不清的。
“不对、不对……”指尖的些许疼痛让阮轻轻回了神,而此刻卓伊还努力给她卜算:“为什么会如此?如果我的推算不差,你应该是已死之人啊……”
阮轻轻:“……”
刚才她也是傻了,才会信这位没谱的师父胡说。
这样想着,阮轻轻就对着卓伊桀然一笑,阴恻恻道:“你说,我是已死之人对吧?”
卓伊忽然觉得周围冷风瑟瑟,人也不自觉地颤抖,她往后退着道:“这位小姐,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啊,”阮轻轻倾身靠近她,把手掌举起又弯出虎爪形状,恐吓她:“其实我是你上辈子的冤家,现在来找你讨债,卓小姐,你怕不怕?”
“啊啊啊啊!有鬼啊!”卓伊拔腿就要跑,阮轻轻却拽住了她的后领口,把她拽过来掐了掐。
“感受到了吗?我有血有肉,体温还是热的。”阮轻轻松了手,却没忍住翻起了白眼。
从前就是这样,妖魔鬼怪来的时候,卓伊跑的比谁都快,还动不动便要鬼哭狼嚎,最后护着她的无一例外,都是江璃。
“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看着卓伊心有余悸的样子,阮轻轻也没再欺负她。
卓伊还在平复呼吸,等彻底缓和过来,才握拳敲向阮轻轻的肩膀,后怕道:“你吓唬我干什么?”
她刚才差点就当真了,是后来转念一想,如今是青天.白日,得多厉害的鬼怪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作乱啊。
阮轻轻又坐回了卓伊的小板凳上,拿手指点着脸颊,满目都是怀念:“师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多大用处。”
卓伊:“……”
卓伊不服气地坐过去,朝她伸手,说:“你再给我看看,我接着给你算。”
阮轻轻眼皮都不掀,只把玩着她算卦用的铜钱,支颐道:“你都把我算成鬼了,我要如何信你?”
卓伊不依不挠:“指不定刚才看错了,你再让我瞧一眼,说不定我就能把你给算活了。”
阮轻轻哭笑不得。
但到最后,她还是朝着卓伊伸了手。
卓伊屏气凝神,无比专注地给阮轻轻算命,但还没一会儿,她脸上就又流露出了茫然神情。
“怎么会如此?”卓伊喃喃。
阮轻轻含笑催促:“我是什么命数,你倒是说啊。”
卓伊没有直言,而是又托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这命格很怪,一方面,是紫气东来,富贵天然,昭示着你生来便有万千尊荣,一方面,却又有劫煞与孤辰入命,说明你是难得一见的天煞孤星……”
阮轻轻就听着她胡扯。
她歪着脑袋,模样散漫,语气慢悠悠:“那师父您好好说说,我是什么样的天煞孤星啊?”
“你前半生安稳顺遂,后半生跌宕波折。”卓伊说完这句,也掐指算了算,随后才娓娓道来:“小时候,你过的很好,虽双亲不在,但仍然被人保护照顾得无微不至,性子也养的天真柔软。然而这静好岁月未满二十载,命运的转折是起于一场突生变故,从那以后,你视若珍宝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皆是英年早逝,你就转换了性情,变得极为残忍暴虐……”
阮轻轻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卓伊:“我、家人早逝?之后就变得残忍暴虐?”
“是。”卓伊表情严肃,没了平时的不着调,一字一句地说:“为了复仇,你手染鲜血,渐失本心,十年间屠戮近百万。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你已制造如此乱象,到了再斩一人便可成杀神证道时,你却放弃了,至于原因,我算不出……”
卓伊愣愣道:“我只知道,你最后死于庚子年冬,那时大雪漫天飞扬,落于你早生的白发之上,你在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彻底消失,终究还是未能善终。”
阮轻轻不说话了。
卓伊也明显是在发呆。
直到旁边来了路人,问能不能算命,阮轻轻才从愣怔里抽身。
“太离谱了,”她对着卓伊指控,“你给我算的这是什么?根本就不准啊。”
听她这样说,原本要来算命的路人也战略性撤退,最后直接就离开了。
卓伊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只能敲阮轻轻的脑袋,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能搅和我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