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握着绿豆糕,双眸像是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却如夏雨般汹涌。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应该怎么珍惜,可永远失去的时候,以往认为平淡随意甚至懒得应付的一幕幕,在确定再也得不到的时候,也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冷星心里头一回生出后悔,眼泪越流越凶,嘴唇微张,配合着鼻子一张一翕呼入空气,却硬是忍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苏麻喇姑看着这般模样的小主子,流着眼泪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二公主,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冷星固执的说道:“我不哭。”可是眼泪却一点没停。
苏麻喇姑见此,干脆抱着冷星嚎啕大哭,将她的那一份悲伤也发泄了出来。
悲伤和哭泣是一件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事情,冷星不知何时便流着眼泪在苏麻喇姑怀里睡着了。
苏麻喇姑安置好冷星,便悄悄寻到了康熙,“老奴想求皇上一件事儿。”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苏麻喇姑随着冷星一起出宫到了公主府,成了公主府的管事嬷嬷。
如今的公主府不是当初和学会设在一块的和硕公主府,而是大阿哥耗时一年监工修建的固伦公主府,大阿哥去岁成婚后,也出宫建府了,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和冷星做了邻居。
冷星现如今的公主府和皇家学会离得不远,步行也只要一刻钟便可走到了,然等冷星休息一日,回到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学会时,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钦天监监正,做过她老师的南怀仁也去世了,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太皇太后离世的次日。
“哦。”冷星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看向说起此事还有些悲伤的波义耳、胡克和帕潘。
波义耳今年六十一岁了,而胡克也五十三了,都不年轻了,又做着繁忙劳累的科研工作,而他们的年岁瞧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打上四五岁,这样的两个老人家说不好哪一日就倒下,或者睡一觉便再也起不来了。
帕潘倒还是壮年,今年只有四十一岁,可他们三个都是康熙二十五年就随她来的大清,即便有热爱的科学,应该也想念亲人了吧。
这一点,是冷星从前没有想到过的,因为她也曾出海三年,但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推己及人,她自然不会想到他们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