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在隔壁恭敬地给她的母亲行礼,她脸上发烫,心里也漾起奇异的?别扭。
他们说话?声音低下去,彼此都安守身份礼节,问答些什么,她不得而知。明太太一向宠溺她,觉得她比谁都金贵,会怎么为难他也不知……
她忐忑地又喝了一口温茶。茶盏空了,瑗华瞥见,忙又?添了热水。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又?有了动静,依稀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便听见缓缓的?步声到了她的门前。
有人轻扣门扉,用低沉醇厚的?嗓音道:“是我。”
明筝捏紧了杯盏,顿觉拘束起来。
她面前立着两片一人多高的?对屏,明知他便是进了来也不会直接照面,可她还是不能免俗地紧张着。
长辈们就在隔壁,门外门内站满了侍婢婆子,依足礼仪进行这次相看。再也不是你追我躲,你进我退的?难堪局面。他光明正大地以求亲者的?身份来到她面前。
屏风后那个颀长的影子落座,她仿佛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筠字,字修竹,时年二十有六……公务在身,迟来半刻,令小姐久候,还望宽宥……”
初时便知他寡言,自打那回他受伤同车后,不知怎地这人话也多了起来。
明筝红着脸不敢去瞧屏风后那个影子,抿了抿唇,半晌方道:“……不妨事。”
他笑了笑,浓眉舒展,一贯冷肃的?面容也有春水般的和?暖。“多谢小姐不罪。今日叫人备的?庐山云雾,小姐可还饮得惯?听明夫人言道,小姐素喜苦荞,下回……”
他顿了下,幽黯的?眼底像洒下璀璨的细碎宝石,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眼角眉梢,嘴边颌线,竟无一处不柔和?,“下回命人提前备好,专待小姐。”
她已多少年,没被称作一声姑娘,妇人之身,再议婚事,自己心里十足别扭。见他为免冷场刻意找些闲话来说,她心里也明白,他是在极力地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着。他想表现得,与寻常被人相看的?适婚年龄的?男子一样好,免叫她身边的?人说他木讷寡言,体贴不足,不能相配。
“谢过陆侯爷。”她垂眸说完这句,连脖子也跟着红透了。
怎么想怎么觉着难堪。不过好在两人隔屏对坐的?时间很短,几乎说完这两句,他便规规矩矩的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