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你救救孩子,救救我们可怜的孩子,它来得不巧,可他终究是您的骨血,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要一次次的伤害它,折磨它,……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就报应在我身上,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宁愿豁出自己的命,去换它平安降生,为什么……二爷,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不公,如此待我……”
隔着窗纸,那声音断断续续,清婉的嗓音早哭哑了。
梁霄望着她雪白裙摆上那么多、正在不断渗出、越来越浓的血,他脸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半句安慰也无法给予。
他的孩子,他固然也曾埋怨过,怪它来得不凑巧。
可那毕竟是他头一个骨肉,毕竟托生在他喜欢的女人的腹中。他和安氏曾多少回躺在星空下畅想未来一家三口的日子,它怎么能这般脆弱?它怎么能一次次这样让他揪心?
大夫疾步从外走来,拨开珠帘,在帐外行礼。
老太太命人去把梁霄扶起来,可梁霄像具石像,他跪在床畔听着心爱女人一声声的哀哭,他的心仿佛碎成了两半。
她那么美,那么温柔,待他那般赤忱,可他让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嘴角上那些小伤口还没有好,她大着肚子随他千里回京,受尽委屈只求来这么个无用的名分和这间小院。她从来没抱怨过,不管多么委屈难过,她总是深明大义,总是努力对他笑着。
大夫隔帕诊了脉,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夫人还年轻,以后定还会有……现下最紧要的,是要尽快把肚子里胎儿流下来……”
梁霄如遭电击,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踏入屋中瞧见安如雪的一刻就知道这个孩子也许保不住,可是……当大夫真正对它宣判了死刑,他却又是那么难过那么震惊。
安如雪与他一般面色,她怔了怔,竟挤出个笑来,“胡说……”
她抬腕抹去眼角的泪痕,“你胡说,下午这孩子还好好的,它还在动,我摸一摸它,它还在肚子里踢我的手,它就快落地了,五个月……五个月早就稳了,它怎么可能离开……”
她流着泪揪住梁霄的衣裳,“郎君,你跟他说,不可能,孩子不可能出事,你告诉他,你快告诉他,我们的孩子不可能出事。郎君,你为什么不答,你说话,你说话呀!”
她情绪太激动,用尽力气揪着梁霄的袖子。